背后的金光彻底消散，图书馆方向的嘶吼与混乱也渐渐远去。风尘背着陷入沉睡、气息微弱的玄璚，带着同样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白寅，在漆黑的小巷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他不敢停歇，体内灵力几乎耗尽，精神力也因过度催动契约符文而刺痛不已，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白寅紧跟在他身边，脚步有些踉跄，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必须立刻找到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玄璚情况不明，他和白寅也急需休整和治疗。
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最终锁定了一个半掩着的、通往地下的厚重铁栅栏——城市下水道系统的入口之一。入口附近散落着几具被啃食过的尸骸，散发着恶臭，但也意味着这里或许并非异兽热衷光顾的地方。
“下去！”风尘没有更好的选择，用力撬开锈蚀的栅栏，一股混合着腐臭和霉味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白寅紧随其后。进入后，他立刻从内部用钢筋别死了栅栏，虽然简陋，但至少能提供一点预警和缓冲。
顺着冰冷的金属梯爬下，脚下是及踝的、粘稠的污水。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偶尔传来水滴落的空洞回响。污浊的空气令人作呕，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的灵气……似乎比地面上某些地方还要稍微浓郁一丝，只是夹杂着一股阴冷、潮湿的特性。
风尘强忍着不适，将精神力如同蛛网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扩散。突破到炼气期一层后，他的感知范围和精神力精细度都大大提升。
很快，他发现在这条主干道旁，有一条相对干燥、似乎已经废弃的检修通道。通道深处，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人类活动的痕迹？
有人？
风尘心中一紧，立刻收敛气息，对白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白寅会意，身形融入阴影，气息几乎完全消失。
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条检修通道。通道尽头，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极其微弱的光亮，以及压低的交谈声。
“……外面动静好像小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那些怪物又去别的地方了。”
“妈的，这鬼地方什么时候是个头？食物快没了……”
“小声点！别把东西引过来！”
是幸存者！听起来人数不多，而且似乎处境也不太好。
风尘犹豫了。在末世，同类有时候比异兽更危险。但他现在状态极差，玄璚急需一个稳定的环境恢复，如果能得到一些帮助……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接触。他轻轻敲了敲铁门。
里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几秒，一个紧张而警惕的声音响起：“谁？！外面是谁？！”
“路过的幸存者。”风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无害，“我和我的……伙伴，被兽潮追赶，无意中发现这里。我们没有恶意，只想找个地方暂时落脚，我有个同伴受伤了。”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和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终于，铁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一支绑着布条、浸着油脂的简易火把伸了出来，昏黄的光线照亮了风尘疲惫而警惕的脸，以及他背后用布条固定、昏迷不醒的玄璚。白寅则隐藏在风尘身后的阴影里，没有被立刻发现。
门后是三个男人，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里拿着磨尖的钢筋和消防斧，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和审视。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中年男人，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风尘，尤其在看到他怀里的玄璚时，眉头紧紧皱起。
“就你一个？还有只狗？这年头自己都活不了，还带着宠物？”疤脸男人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一丝嘲讽。
“它救过我的命。”风尘平静地回答，没有过多解释，“我们只需要一个角落待着，不会打扰你们，也可以分享一些食物。”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背后鼓囊囊的背包。
听到“食物”两个字，另外两个男人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看向疤脸男人。
疤脸男人盯着风尘看了半晌，又警惕地看了看他身后的黑暗，似乎在确认是否还有其他人。最终，他侧了侧身，让开了通道：“进来吧。丑话说在前头，别耍花样，不然……”他掂了掂手里的消防斧。
“明白，多谢。”风尘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白寅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脚边，突然出现在火光下，把里面三人都吓了一跳。
“猫？！还有只猫？！”一个年轻些的男人惊呼，举起了手里的钢筋。
“它也是我的伙伴，不会主动攻击。”风尘解释道，同时通过精神链接安抚了一下因为敌意而微微弓起身体的白寅。
疤脸男人眼神更加惊疑不定，但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同伴放下武器。
这个地下庇护所不大，原本可能是个设备间或储藏室，大约十几平米。角落里堆着一些捡来的破烂，中间生着一小堆篝火，上面架着一个破旧的铁罐，煮着些看不出原貌的食物。空气虽然依旧浑浊，但比外面的下水道主干道要好很多。
风尘找了个离他们稍远的角落，小心地将玄璚放下，检查它的状况。小家伙呼吸微弱，体温有些低，体内的祥瑞气息也变得极其黯淡，显然之前的爆发透支严重。
他心中焦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肉罐头打开，诱人的香气立刻弥漫在整个空间。那三个幸存者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着。
风尘没有理会，他将罐头里的肉捣成泥，混合了一点水，小心地喂给玄璚。小家伙似乎嗅到了食物的气息，本能地吞咽着。
看到风尘真的拿出宝贵的肉罐头喂狗，那三个幸存者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疤脸男人走了过来，在风尘对面坐下，目光落在风尘背包里露出的其他罐头和瓶装水上，开口道：“我叫张猛。以前是这片的建筑工人，对下水道比较熟。他们两个是李浩，王磊，大学生，灾难发生后躲到这里来的。”
“风尘。”风尘报上名字，继续照顾着玄璚。
“你们……从图书馆那边过来的？”张猛试探着问，“刚才那边的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
风尘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张猛：“兽潮冲击图书馆，我们侥幸逃出来的。”
他没有提及自己和异兽的战斗以及玄璚的异常，只说是侥幸逃脱。
张猛眼中闪过一丝不信，但也没有追问，只是叹了口气：“这世道……那些怪物越来越多了，而且还像有人指挥一样。我们之前待的一个小据点，前几天也被一群狰犬冲了，就我们三个跑了出来。”
气氛暂时缓和了一些。风尘喂完玄璚，又给白寅开了一个罐头，自己也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感受到食物和水分，他疲惫的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
他注意到张猛三人虽然警惕，但眼神深处还保留着一丝末世中罕见的底线，没有立刻动手抢夺，这让他稍微安心。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对附近了解吗？”风尘问道，他需要信息。
“快一个月了。”张猛说道，“这下水道四通八达，很多地方都废弃了，只要避开主要的排污口和一些变异老鼠的巢穴，还算相对安全。不过食物和水是个大问题。”
变异老鼠？风尘记下了这个信息。
“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干净的水源，或者……一些特殊的植物吗？比如这种。”风尘描述了一下宁神花的模样。
张猛想了想，摇摇头：“干净的水源很难找，我们都是收集雨水或者去几个我们知道还没被污染太严重的蓄水池冒险。你说的那种花……没印象。不过，在东边那段完全废弃的管道深处，我们之前探索时，好像感觉到有点不一样，没敢深入，那里似乎盘踞着什么东西，而且空气里的味道……有点清新？”
不一样的区域？盘踞着东西？清新的空气？
风尘心中一动。难道那里有灵脉节点或者特殊的灵植？这或许对玄璚的恢复有帮助！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看着怀中依旧虚弱的玄璚，又看了看虽然疲惫但眼神锐利的白寅，心中做出了决定。
休整一下，必须去那个地方探一探！为了玄璚，也为了他们能在这末世更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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