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微光破晓 古字初显
与侯三等人的冲突,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一颗石子,在百草园这潭深水中漾开了一圈涟漪,旋即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李胖子那番不痛不痒的“安抚”与警告,并未改变什么,侯三几人虽暂时收敛,但眼中的怨毒却更深了。
而叶凡,则在这场短暂的搏斗中,更加清晰地丈量了自己与对手的差距,也更坚定了依靠玉佩寻求力量的决心。
日子依旧在重复的劳作与暗中的修炼中流逝。
叶凡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投入了两件事:
一是尽可能完美地完成李胖子指派的各种活计,甚至主动承担一些额外的辛苦工作,这并非讨好,而是一种磨练,在极限的体力消耗中,他能更深刻地感受身体的变化,压榨潜能;
二则是夜深人静时,雷打不动地观想古字,引导玉佩暖流。
那片原本濒死的宁神花,在他的悉心照料与暗中滋养下,已然焕发了勃勃生机,叶片翠绿欲滴,甚至结出了几个小小的花苞,长势竟超过了园中许多其他药圃。
李胖子巡视时,啧啧称奇了好几次,看向叶凡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真正的讶异与探究,虽未明说,但指派给他的活计,却不知不觉中减少了些许刁难,多了些需要细心和耐性的内容。
这一夜,月隐星稀,乌云蔽空。丙字柒号房内鼾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汗臭与霉味。
叶凡悄无声息地起身,并未像往常一样去往药圃,而是盘膝坐在冰冷的铺板上,背靠着斑驳的土墙。
连日来的高强度的劳作与精神修炼,让他身心俱疲,胸口旧伤虽已无大碍,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却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
他知道,这是到了某个极限。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观想那玄奥古字,都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他毕竟只是凡胎肉体,没有灵根汲取天地灵气补充自身,所有的消耗,都依赖于玉佩那似乎无穷无尽,却又需要他自身精神引动的神秘能量。
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他的四肢百骸,意识也开始模糊。
放弃的念头,如同诱人的魔音,在耳边低语:歇一歇吧,何必如此拼命?做个安分杂役,了此残生,不也挺好?
叶凡紧咬着下唇,直至尝到一丝腥甜。
不!绝不能放弃!
叶家屯的血色,父母的疑案,村长的嘱托,苏婉清那清冷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侯三等人嚣张的嘴脸,还有那高悬于云海之上的仙家宫阙……一幕幕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最终凝聚成一股不甘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意志。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精神陡然一振!
借此清明之机,他不再去强行观想那完整的古字轮廓,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力,如同拧成一股绳,狠狠地撞向意识深处那片混沌!
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仿佛溺水之人拼命向上挣扎,试图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
“嗡——”
就在他心神之力耗尽,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刹那,怀中的玉佩骤然变得滚烫!
一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磅礴、都要精纯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江河,轰然涌入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与此同时,他意识深处那一片混沌被这股决绝的意志猛地劈开!
不再是模糊的轮廓,一个完整、清晰、散发着苍茫古老气息的字符,如同烙印般,骤然出现在他的识海之中!
那字符笔画繁复,结构玄奥,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万物生灭的至理,叶凡虽依旧不识其意,但当这字符显现的瞬间,他整个灵魂都为之战栗、共鸣!
“生!”
一个意念,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心头,并非听到声音,而是直接明悟其意!这古字,代表的竟是“生”之奥义!
随着这“生”字符的彻底显现,叶凡体内那奔腾的暖流仿佛找到了统帅,不再散乱,而是依照着一种玄妙的轨迹,自行运转起来。
这轨迹并非修仙者的周天运转,更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滋养,流淌过他每一寸筋骨,每一丝血肉,甚至渗透进那虚无缥缈的精神本源。
极度的疲惫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轻盈。
身上的暗伤、劳损,在这蕴含“生”机的能量流淌下,被彻底抚平、修复。
五感刹那间提升了数个层次,他甚至能“听”到隔壁房间杂役梦中的呓语,能“看”清黑暗中灰尘飘落的轨迹。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涌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在空中缓缓划动,依循着脑海中那“生”字符的笔画。
指尖划过之处,空气中的微尘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微微震颤,他身侧墙壁缝隙中,那株曾被他无意间滋养过的小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立起来,叶片舒展,绿意盎然,甚至顶端还绽开了一朵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花!
“这……便是古字的力量吗?”叶凡心中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他明白,自己终于真正触摸到了这玉佩传承的门槛!虽然依旧无法像修仙者那样引动天地灵气,施展法术,但这源自生命本源的“生”之力量,其玄妙之处,恐怕犹有过之!
他缓缓收功,那“生”字符在他识海中渐渐隐去,但那种明悟与联系却已建立。
玉佩恢复了温润,体内的暖流也平复下来,如同溪流般静静流淌,滋养自身。
叶凡长身而起,只觉浑身充满了力气,目光湛湛,在黑暗中亦能视物。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走到院中。
此时,东方天际已露出一抹鱼肚白,黎明将至。夜风拂过,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冷气息。
叶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生机与力量,抬头望向那即将破晓的天空。
黑暗中,似有一道极其微弱的、肉眼难辨的淡绿色光晕,以他为中心,一闪而逝,如同生命萌芽时最初始的光芒。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
这杂役院的方寸之地,再也困不住他了。一条独属于他的、以“生”之奥义为起点的道路,已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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