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被吹得鼓胀的气球,高高悬起。
唐囡囡一整个下午都处于一种亢奋又焦灼的状态。
她反复检查顾北辰发过来的报案材料,确认每一个细节。
想象着证人站在警察面前,指认孔文彬纵火的情景。
想象着凶手被戴上手铐,受到法律严惩的画面。
爸爸沉冤得雪的时刻,仿佛近在咫尺。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唐囡囡和顾北辰约好在市局附近碰头,然后一起去接应证人,配合警方做笔录。
她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手机却在此刻突兀地响起。
是司空瑾。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蔓延。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喂?你们到了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电话那头,是令人不安的沉默。
只有司空瑾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
唐囡囡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司空瑾?” 她试探着又叫了一声,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证人死了。”
司空瑾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感。
短短四个字。
像是一道惊雷,在唐囡囡耳边炸开!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手机几乎要从掌心滑落。
“你……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干涩得厉害,“谁……死了?”
“那个流浪汉。” 司空瑾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在押送回江城的路上,经过一段盘山公路时,他们乘坐的车子……刹车失灵,冲出护栏,坠崖了。”
“车上的三个人……无一生还。”
“初步勘查……定性为意外事故。”
意外事故?
刹车失灵?
坠崖?
无一生还?!
唐囡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到了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冰冷刺骨!
她扶着墙壁,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希望的气球,被针狠狠扎破,炸得粉碎。
连一点碎片都不剩。
“意……意外?” 她喃喃自语,随即像是被什么刺痛,猛地拔高声音,带着哭腔和歇斯底里的愤怒,“去他妈的意外!这怎么可能是意外?!”
“他们刚找到证人!证人刚答应作证!转头就刹车失灵坠崖了?!”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意外!!”
她对着电话嘶吼,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是孔家!
一定是孔家!
他们知道了!他们下手了!他们杀人灭口!
用一场精心伪装的“意外”,掐断了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直接线索!
残忍!狠毒!无法无天!
电话那头的司空瑾,沉默地听着她的哭喊和质问。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安慰。
只是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传递着他同样沉重和愤怒的心情。
过了许久,直到唐囡囡的哭声渐渐变成压抑的呜咽,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心:
“现场处理得很干净,暂时抓不到把柄。”
“但是,唐囡囡,”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这笔账,我记下了。”
唐囡囡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无声的痛哭。
比嚎啕大哭更加绝望。
好不容易看到的曙光,被彻底掐灭。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更浓、更令人窒息的黑暗。
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无力感。
他们……真的太强大了吗?
强大到可以随意操纵生死,掩盖真相?
她该怎么办?
爸爸……
女儿……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窗外,夜色浓重。
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也吞噬了她刚刚燃起的,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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