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毯上,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怪我!都怪我!”
他低吼着,声音沙哑,充满了痛苦,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非要集齐啥子四象信物,要不是我实力不够,逼到你们强行催动阵法……你们也不会……也不会遭这种罪!”
他想起苏小米为了帮他,一次次动用巫蛊秘术,损耗自身精血,头发早早添了银丝,手腕上留下了难以消退的灼痕;
想起云无心叛出师门,剑骨受损,如今又承受这莫名剧痛;
想起秦雪燃烧研究成果,回溯时空导致记忆混乱;
想起江晚秋为了稳住大局,调动玄女之力,咳血不止,还要面对家族内外的压力……
这一切,追根溯源,似乎都是因为他这个劳什子“天罡宿主”!
巨大的无力感和愧疚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以为自己得了罗盘,学了法术,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可到头来,却一次次让身边最亲近的人因为他而受伤、受苦。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声带着痛楚却异常彪悍的怒骂,猛地炸响在办公室里,把林默那沉沦的自责都给震得停滞了一瞬。
开口的,竟然是痛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的苏小米。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剧痛而有些泛红的眼睛,此刻却像两簇燃烧的火焰,死死盯住林默。
“林默!你个瓜娃子!脑壳遭门夹了嘛?”
她声音还在打颤,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林默心上,
“哪个怪你了?啊?是哪个规定的,好事就必须是你一个人的,坏事就必须你来扛?你以为你是哪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嘛?”
她喘了口粗气,继续骂道:
“四象信物,是我们一起决定要找的!催动阵法,也是我们四个一起点头的!当时那种情况,不硬顶上去,难道眼睁睁看着江城变成汪洋大海?看着那些无辜的人遭殃?”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试图挣脱林默的搀扶,想站起来,但身体的剧痛让她又跌坐回去,只能用手使劲捶了一下地毯: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想保护别个?我们……我们难道就不想保护你?保护我们想保护的东西嘛?!”
苏小米这番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林默心中浓重的阴霾。
他愕然抬头,看向苏小米,看到她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愤怒和……心疼?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是云无心。
她强忍着剑骨处传来的、仿佛要将她灵魂都撕裂的剧痛,一步步,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走了过来。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头上全是冷汗,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她走到林默面前,低头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她没有苏小米那样激烈的言辞,只是缓缓地、一字一顿地,用那因为忍痛而略带沙哑的嗓音说:
“路,是我自家选的。剑,是我自家要修的。护你,亦是……我自家愿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力量,然后才继续说,
“与你……无关。”
“无心……”
林默看着她强忍痛苦的模样,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另一边,秦雪似乎也从那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暂时挣脱出来一些。
她双手用力按着太阳穴,眼神恢复了部分清明,声音虚弱却带着研究人员特有的理性:
“林默……苏小米和云姑娘……说得对。因果……不是这样算的。我们是一个……团队。风险……共同承担……收益……亦然。四象阵的反噬……是预料之外的变量……但绝非……你一人的责任。”
她说着,又忍不住晃了晃头,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
古老的观星台,燃烧的卷轴,还有一声模糊的“师兄”的呼唤……
她用力甩头,试图将这些干扰抛开。
江晚秋也艰难地止住了咳嗽,用染血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虚弱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林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小天师……你这动不动就往自家身上揽责任的毛病……啥子时候能改改?我们江家做生意……讲究的是……风险共担,利益共享。这次……投资‘林默’这支潜力股……所有的投入和可能的损失……都是我……江晚秋……自愿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继续说道:
“而且……若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个被家族摆布的傀儡……永远觉醒不了……玄女的记忆和责任。说起来……我还该……谢谢你。”
四个女娃儿,用四种不同的方式,却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她们的选择,她们的责任,她们的付出,无需他来背负全部的自责。
林默看着她们,看着苏小米强忍痛苦的倔强,看着云无心清冷下的坚韧,看着秦雪理性中的包容,看着江晚秋虚弱下的决绝……
他心中那冰封的自责堡垒,在这一刻,终于开始寸寸碎裂,化作一股滚烫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他懂了。
他之前的想法,是何等的傲慢和狭隘。
他将她们当成了需要他独自守护的弱者,却忽略了她们同样是拥有强大意志和选择能力的伙伴。
她们的付出,她们的牺牲,是基于她们自身的意志和对他的情谊,而不是他林默单方面的“拖累”。
真正的羁绊,不是一方一味地保护另一方,而是彼此扶持,共同面对风雨。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目光逐一扫过四张苍白却写满坚毅的脸庞。眼中的愧疚和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静、更加坚定的光芒。
“我……我晓得了。”
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稳了许多,
“是我想岔了。”
他走到办公室中央的空地上,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下。
“这条路,不好走。前头有九黎的魔影,有天机阁的谜团,有太虚剑宗的敌意,还有那劳什子三十六局的宿命……”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但我林默,这辈子最幸运的,不是捡到那本破书,不是得到这个罗盘,而是遇到了你们。”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从今往后,福,我们一起享!祸,我们一起扛!三十六局,管它是天罡还是地煞,我们一起去闯,一起去破!”
这番话语,如同重锤落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苏小米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忍着心口那阵阵抽搐的剧痛,咧嘴想笑,却扯动了痛处,变成了一声抽气,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只带着灼痕、微微颤抖的手,用力地叠在了林默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凉,却带着一股不屈的热力。
“说得对!一起闯!一起破!哪个龟儿子先缩脚,哪个就是地上爬的!”
云无心看着那双叠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林默那双此刻清澈而坚定的眼睛。
剑骨的刺痛依旧尖锐,但她心中某个冰冷坚固的角落,却仿佛被这简单而炽烈的誓言融化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将自己那只因为忍痛而指节发白、却依旧稳定的手,轻轻覆盖在了苏小米的手背上。一股微凉的剑气,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传递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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