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颜府”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还亮着微弱的光。
慕清颜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腿，面前散落着几张皱巴巴的报纸。
最上面那张的头条标题格外刺眼——《傅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多地分公司申请破产清算》，配图是傅氏总部大楼前围满记者的画面，灰蒙蒙的天，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咔嗒”，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掏出来，是警局同事林薇发来的微信：“清颜，你看到新闻了吗？傅氏好像真的要完了，还有小道消息说，傅云霆要跟埃琳娜回欧洲了，你……还好吗？”
慕清颜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指尖冰凉。
她想回复“我没事”，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叮咚——”门铃又响了。
她以为是秦风去而复返，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期待，可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却看到了萧逸尘的脸。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站在门口，笑容温和得像春日的阳光。
慕清颜皱紧眉头，没开门，隔着门问：“萧先生，有事吗？”
门外的萧逸尘似乎没在意她的冷淡，声音依旧温和：“清颜，我看到新闻了，知道你可能心情不好，特意来看看你。”
“我很好，不用萧先生费心。”慕清颜的声音冷了下来，“请你回去吧。”
“清颜，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萧逸尘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傅云霆要走的消息，你应该也知道了吧？他为了他的帝国，选择了埃琳娜，放弃了你。”
慕清颜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走不走，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萧逸尘笑了笑，“可我听说，昨天秦风来这里了，还替傅云霆带了话，让你忘了他，好好生活。清颜，你就这么甘心被他抛弃吗？”
“萧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慕清颜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意，“我和傅云霆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我只是心疼你。”萧逸尘的声音软了下来，“你那么优秀，那么执着，却被他这样对待。他明知道陈泰和在针对他，明知道埃琳娜心怀不轨，却还是选择了妥协，选择了放弃你。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为他难过吗？”
慕清颜靠在门后，闭上眼睛。
萧逸尘的话像针，一针针扎在她的心上。
萧逸尘给她提供“画家”案线索时，说“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埋没才华”；他问她“在他和我之间，你到底信谁”；现在，他又来“心疼”她。
可她知道，萧逸尘从来都不是真心帮她，他只是想借着傅云霆的过错，离间他们，然后趁虚而入。
“我不需要你的心疼。”慕清颜睁开眼，声音恢复了平静，“萧先生，如果没别的事，请你离开，我还要休息。”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萧逸尘的声音：“我把花放在门口了，如果你想找人说话，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脚步声渐渐远去，慕清颜才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她没有开门去拿那束花，也没有再回到客厅，就那样坐在门后，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傅云霆站在机场VIp通道口，身边站着埃琳娜，两人正在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握手，看起来像是在告别。埃琳娜的手挽在傅云霆的胳膊上，笑容灿烂，而傅云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发送人还附了一句话：“傅总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直飞米兰，祝他一路顺风。”
慕清颜看着照片，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来，那些小道消息都是真的。
他真的要走了，真的要和埃琳娜一起回欧洲了。
自己还在期待他会回来，会跟她解释一切，会选择和她一起面对。
可现在，所有的期待都变成了泡影。
“嗡——”手机又响了，是陆景行打来的。
慕清颜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接起电话。
“喂，陆警司。”
“清颜，你还好吗？”陆景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担忧，“我看到新闻了，傅氏的事……还有傅云霆要走的消息，你知道吗？”
“知道。”慕清颜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刚知道。”
“你别太难过。”陆景行沉默了一下，说，“傅云霆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有他的苦衷。陈泰和最近动作很大，傅氏现在的情况，确实很难……”
“苦衷？”慕清颜打断他，笑了笑，笑得很凄凉，“他的苦衷，就是放弃我吗？陆警司，你不用替他说话，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都把他的帝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
陆景行叹了口气：“清颜，你不是过客。之前在警局，我看得出来，傅云霆对你是真心的。他这次……可能真的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慕清颜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有什么没办法的？他可以跟我商量，可以跟我一起想办法，可他没有。他选择了最自私的方式，把我推开，然后跟别的女人走。这样的真心，我不需要。”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陆景行才说：“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不管是傅氏的事，还是别的什么，我都能帮你。”
“谢谢你，陆警司。”慕清颜的声音软了下来，“不过我没事，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挂了电话，慕清颜把手机扔在一边。
客厅里依旧一片昏暗，只有报纸上的标题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站起身，慢慢地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窗帘缝。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灯亮着，偶尔有车辆驶过，留下一串模糊的光影。
她想起第一次和傅云霆在这里看夜景的场景。
那时他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清颜，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会让你永远都这么开心。”
那时她信了。
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以为他会永远护着她，以为他们的家会永远温暖。
可现在，家还在，人却要走了。
她走到卧室，打开衣柜。
里面还挂着傅云霆的西装，还有几件他常穿的休闲服，甚至还有他上次落在家里的领带。
每一件衣服，都带着他的味道，带着他们之间的回忆。
慕清颜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这件外套，是他上次陪她去买衣服时穿的。他还笑着说，这件衣服衬得他格外帅，让她以后只能看他一个人帅。
那时的他，眼里满是笑意，满是温柔。
可现在，那些温柔都不见了。
她把西装外套从衣柜里拿出来，扔在地上。
然后是他的休闲服，他的领带，他的衬衫……一件接一件，都被她扔在地上，像一堆废弃的垃圾。
扔完最后一件衣服，她靠在衣柜门上，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以为这样就能把关于傅云霆的回忆都扔掉，可那些回忆却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怎么也忘不掉。
她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浇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眼底满是疲惫和绝望，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这就是现在的她。
一个被傅云霆抛弃的，可怜的女人。
秦风带着愧疚和不忍的脸，想起自己那时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以为傅云霆只是一时糊涂。
可现在，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傅云霆要走了，要和埃琳娜一起回欧洲了，要放弃她了。
慕清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笑得自嘲又凄凉。
“慕清颜啊慕清颜，”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你终究，还是被抛弃了啊。”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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