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古篆符文在破碎的时序之轮上空悬浮,如同烙印在虚空中的一道道永不磨灭的伤疤。
幻市之内,那些千万次重复着相同动作的麻木身影,第一次停下了脚步。
他们僵硬地转动着脖颈,茫然地看着彼此,眼神中从死寂的灰白,逐渐透出一丝活人该有的困惑与惊恐。
时间的长河在此处决堤,被冲刷上岸的,是无数迷失已久的灵魂。
时婆脚下的青石地砖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她身侧那尊巨大的青铜刻漏,其内部机括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原本匀速滴落的水珠变得时快时慢,紊乱不堪,仿佛一颗濒死的心脏在做最后的挣扎。
怎么可能……她穷尽一生守护的时间法则,竟然敌不过一炉凡火?
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为什么……他们……他们怎么会记得天亮?”那是幻市最大的禁忌,是她用时间之力抹去的最根本的记忆,是对外界、对希望、对新生的向往。
可现在,这向往如野草般从每个人的心底疯长出来,烧毁了她一手建立的秩序囚笼。
炉火前,萧然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地靠在灶台边。
胜利的喜悦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虚。
他的大脑像一张被反复擦写的纸,记忆只剩下最深处的几个墨点,顽固地留存着。
“送餐……必须安全送达……不能让客人……饿着……”这些刻入骨髓的执念,是他作为骑手最后的尊严,也是他能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冰冷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警告,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宿主需完成‘寅时第一炉’完整烹饪流程,方可结算。”萧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蛋……用完了……”最后的生机,断绝在最微不足道的一环上。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猛地冲到灶台前。
是那个只有三分钟记忆的油花,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萧然从未见过的清明。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嘴里,狠狠一咬,一滴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浓稠油液从伤口处渗出,精准地滴入滚烫的铁板之中。
“我记不得太多事,”油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但我记得,你分过我一颗糖。”
“滋啦——!”一声爆响。
那滴金色的油液遇热瞬间炸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香气冲天而起,仿佛能唤醒灵魂深处的饥饿。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对面的屋顶矫健跃下,是猫叔。
他稳稳落地,身后还跟着几只眼神灵动的野猫,其中一只嘴里竟叼着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瓷瓶。
猫叔将瓷瓶递给萧然,嗓音低沉:“老张头的秘方,晨露浸泡过的‘陈年老油’,这些小家伙在他那废弃的猫窝里守了整整三年。”萧然颤抖着手接过瓷瓶,拔开木塞,一股醇厚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不再犹豫,将瓶中琥珀色的油脂尽数倒入那仅存一丝火星的残灶之中。
人群中,一直佝偻着身子的老张头,此刻缓缓直起了腰板。
他干瘦的身体里仿佛重新注入了力量,一步步走到灶台前,从萧然手中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把熟悉的煎饼铲。
他的动作初始有些生涩,像是几十年没有触碰过一般,但很快,那份融入血脉的记忆便苏醒了。
他熟练地将油脂在铁板上抹匀,铁板发出的声响,宛如一首失传已久的乐曲。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然,将手中的铲子递了过去:“最后一道工序……该你了。”
“不,”萧然虚弱地摇头,“我只是个送餐的,不是摊主。”
老张头笑了,皱纹在布满沧桑的脸上舒展开:“可你把自己的命,都送进了这炉火里。”他不由分说,将温热的铲柄塞进萧然冰冷的手中。
就在萧然的手掌握住铲柄的瞬间,小绿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职业气场融合’现象,宿主可短暂借用‘食脉真意’,使用权限一分钟。”
一股暖流从铲柄涌入萧然的四肢百骸,驱散了部分疲惫。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索出最后一枚、也是他自己一直没舍得吃的鸡蛋。
他手臂一振,将鸡蛋精准地打在铁板正中央。
奇迹发生了。
那颗金黄色的蛋黄并未如常摊开,而是缓缓升至半空,如一轮小小的旭日,悬停不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萧然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他手中的恒温铲仿佛有了生命,轻轻一拨,将油花和猫叔带来的显影粉末洒向空中。
粉末触及蛋黄散发的光芒,瞬间化作无数条闪烁的光线,在幻市上空纵横交错,勾勒出一幅巨大的、覆盖了整座城市的网络——那是三万名外卖骑手日夜奔波的轨迹,是他们用汗水与车轮织就的城市血脉。
萧然望着这幅壮观的景象,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声说道:“这一锅火,不是为了让谁固守陈规,而是为了让每一个饥饿的人……都能吃上一口热饭。”
话音落下的刹那,悬浮的蛋黄骤然炸裂!
万丈金光冲天而起,其光芒之盛,竟盖过了天际的灰雾。
幻市中所有建筑的屋顶在这金光中片片瓦解,那层笼罩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灰色天幕,如同被撕裂的画布,露出了外面真实的世界。
一缕温暖的、带着新生气息的朝阳,第一次穿透时间的夹缝,照进了这片被遗忘的土地。
老张头仰着头,任由阳光刺痛他许久未见光明的双眼,两行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三十年了……”他哽咽着,“我终于……又看见天亮了。”
远处,时婆无力地跪倒在那尊彻底沉寂的青铜刻漏前,漏斗中的沙漏早已流尽,时间在此刻归于虚无。
她抬起头,望着那轮真实的太阳,眼中不再有掌控一切的冰冷,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明悟:“原来……守时,不如守心。”
随着阳光的普照,幻市的一切开始变得透明、虚幻,如同晨雾般缓缓消散。
唯有老张头的那个小小的煎饼摊,在光芒中由虚化实,稳稳地留在了原地,铁板上甚至还散发着余温。
萧然的脑海中,小绿的电子音终于宣告了最终结果:“主线任务‘寅时第一炉’完成。任务奖励:《基础吐纳法·残卷》,《火候掌控术·残卷》,《食气同源诀·残卷》。特殊奖励:核心系统任务‘生存倒计时’时限延长百分之十。”
萧然扶着身旁那辆破旧的电驴,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
他的外卖披风已在刚才的金光中化为碎片,脑中的记忆依旧模糊不清,但他却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看向一旁同样在享受阳光的老张头,问道:“老张头,今天……还出摊吗?”
老张头闻言,一把抄起铁铲,在铁板上“当”地敲了一下,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地笑道:“出!必须出!这第一炉,给你小子加双蛋!”
而在无人察觉的维度,萧然脑海中的小绿,正悄然记录着新生成的数据流。
一行冰冷的文字在虚拟屏幕上浮现:“幻市时空波动已归零。警告:检测到新的、更为强大的共鸣源……这座城市,正在醒来。”
喜欢开局差评,系统让我当武林盟主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开局差评,系统让我当武林盟主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