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宫满月宴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后,京城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
柳贵妃被打入冷宫,其母家柳氏一族因牵涉“赤蝎”案,被连根拔起,抄家问斩,南疆的香料生意也被彻底查封。皇帝墨曜以雷霆手段,清洗了宫中和朝堂上一大批与柳家有关的官员。
那晚参与“劫走世子”的假太监被活捉,却在入天牢的第二天就“畏罪自尽”,线索在此中断。
而那个意图刺杀小郡主的宫女刺客,以及偏殿里下毒的白姑姑,都当场服毒身亡,死无对证。
一切风波,似乎都已平息。
秦王府,却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一级战备”状态。
尤其是听风阁,如今已经被改造得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回到王府的当晚,苏妙妙抱着熟睡的女儿,后怕的冷汗才真正浸湿了衣背。
之前所有的计划、演戏和算计,在女儿真正面临危险的那一刻,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演戏是一回事,来真的又是另一回事。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要失去她了……】
墨渊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和两个孩子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晚,他一夜未眠,亲自守在摇篮边,直到天亮。
从那天起,听风阁的防御等级,直接拉到了最高。
苏妙妙在心里,将这次改造称为“听风阁二期安保工程”。
原先的婴儿房被废弃,两个孩子的摇篮被直接搬进了苏妙妙和墨渊的主卧内室,用一道厚重的紫檀木镂花屏风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房中房”。
这个小小的婴儿房,现在是整个王府的绝对核心禁区。
房内,除了苏妙妙、墨渊和两个经过凌霜“政审”八遍的乳母,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入内。
房外,苏哲和凌霜,二十四时辰轮流值守。
苏哲是白班岗,像一尊沉默的战神,杵在卧房门口,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被他那能把人冻成冰渣的眼神逼退。
凌霜是夜班岗,如一道无声的影子,融入黑暗,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天罡卫和凤凰卫更是将整个听风阁围得水泄不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用苏妙妙的话说,现在就是一只蚊子想飞进听风阁,都得先盘问一下是公是母。
【我这哪是坐月子啊,简直是住在五角大楼。这安保级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掌握了什么灭世武器的密码呢。】
在这样密不透风的守护下,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团子和圆圆已经三个月大了。
***
春日暖阳,透过窗棂洒进卧房,暖洋洋的。
两个小家伙已经不像刚出生时那样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哥哥团子,依旧完美地继承了他爹的沉稳(或者说懒),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仿佛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
只有在闻到奶味时,才会激动地挥舞一下小拳头。
妹妹圆圆,则活泼得多。
她已经学会了翻身,经常在宽大的摇篮里,从这头滚到那头,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她对一切会动、会响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尤其喜欢抓东西。
这天下午,苏妙妙正拿着一个拨浪鼓逗两个孩子玩,庖丁先生端着一个白玉小碗,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
经过苏哲和凌霜的双重检查后,他才被允许进入卧房。
“王妃!您快看!老夫的最新杰作!”庖丁先生一脸兴奋,将玉碗递到苏妙妙面前。
碗里,是几勺捣得烂烂的、细腻如泥的糊状物,颜色是淡淡的黄色,散发着一股清甜的米香和果香。
“这是?”苏妙妙好奇地问。
“‘金玉满堂苹果米糊’!”庖丁先生骄傲地挺起胸膛,捋了捋自己那把保养得极好的、乌黑油亮的大胡子。
“老夫选用上等的新米,熬煮两个时辰,取其米油,再配上清甜的苹果,用细纱过滤了三遍,入口即化,最是养人!小主子们该添辅食了,这个正好!”
【哟,米其林大厨开始进军婴幼儿辅食界了。瞧他这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研发出了什么传世名菜。】
苏妙妙忍着笑,用一根小银勺舀了一点点,尝了尝,味道确实清甜绵密,很不错。
“先生大才!”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庖丁先生得到了肯定,更是激动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凑到摇篮边,想亲眼看看两位小主子对自己杰作的反应。
“来来来,让老夫看看,小世子和小郡主喜不喜欢……”
他把脸凑得很近,那把标志性的大胡子,就垂在摇篮的边缘。
一直很安静的团子,只是瞥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转过了头,显然,这玩意儿不如奶好喝。
而一直很好动的圆圆,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却瞬间被那撮一动一动的胡子吸引了。
她“咿呀”了一声,小身子一挺,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把就揪住了庖丁先生的胡子!
而且,抓得死死的!
庖丁先生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他只觉得下巴传来一阵清晰的拉扯感,虽然不疼,但……很突然。
“哎哟!”
他不敢动,生怕伤到小郡主,只能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求助地看向苏妙妙。
“王……王妃……这……”
苏妙妙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我女儿!这可是庖丁先生的本体,你居然一把就给拿捏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天赋异禀!】
她笑得花枝乱颤,旁边的乳母和小蝉也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连门口站岗的苏哲,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嘴角都似乎抽动了一下。
“圆圆,快松手,那是爷爷的胡子,不是玩具。”
苏妙妙一边笑,一边小心翼翼地去掰女儿的小手。
可圆圆抓得特别紧,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抓着就不放,小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兴奋声音。
“我的小姑奶奶哟……”庖丁先生都快哭出来了,他这把胡子,可是他身为顶级大厨的尊严,平时连自己都舍不得用力碰一下。
折腾了半天,才终于把圆圆的小手从胡子上解救下来。
庖丁先生如蒙大赦,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差点“晚节不保”的胡子。
圆圆没抢到玩具,小嘴一撇,眼看就要哭。
苏妙妙赶紧把拨浪鼓塞到她手里,小家伙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抓着拨浪鼓摇得“咚咚”响,瞬间就忘了胡子的事。
庖丁先生看着自家的宝贝胡子,又看了看摇篮里那个天真无邪的小郡主,表情十分复杂。
“那个……王妃,老夫突然想起,厨房的汤还炖着,先……先告退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庖丁先生狼狈的背影,苏妙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下好了,庖丁先生估计以后进这屋子,都得先把胡子盘头上了。我女儿,简直就是行走的‘胡子杀手’啊。】
***
卧房里的笑声,给这间戒备森严的“堡垒”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活泼气息。
但到了夜晚,当孩子们都睡下后,那份潜藏在安宁之下的紧张感,又会重新浮现。
墨渊处理完公务,走进内室,习惯性地先走到摇篮边,确认两个孩子都睡得安稳,才在苏妙妙身边坐下。
“今天这么开心?”他看着苏妙妙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笑意,问道。
苏妙妙立刻绘声绘色地跟他描述了一遍下午发生的“胡子危机”,墨渊听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也难得地染上了一抹笑意。
“像你。”他握住苏妙妙的手,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像我?哪里像我了?我可从来不揪人胡子。我那是专治各种不服。】
苏妙妙在心里吐槽,嘴上却甜甜地说道:“那当然,我女儿嘛,肯定随我,聪明、活泼、有眼光。”
笑闹过后,气氛渐渐归于平静。
“阿影那边,有消息了吗?”苏妙妙轻声问道。这才是她每晚最关心的事。
墨渊脸上的笑意敛去,神情恢复了凝重。
“柳家倒台后,‘赤蝎’在京城的所有据点,几乎都被我们拔除了。兰嫔那边,也安全了。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赤蝎’的核心人物,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阿影动用了所有力量,也查不到他们的去向。”
苏妙妙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会不会是放弃了?”
“不会。”墨渊的语气十分肯定,“像他们这种亡命之徒,唯一的信念就是复国。圆圆身上的‘兰焰’标记,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后的希望。他们不会放弃,只会用更隐蔽、更极端的方式,等待下一次机会。”
这种未知的、潜伏在暗处的危险,比摆在明面上的刀光剑影,更让人感到不安。
苏-妙-妙-下-意-识-地-看-向-摇-篮-里-的-女-儿。
圆圆睡得很香,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白嫩的脚踝在薄被下若隐若现。
那个如火焰般盛开的兰花印记,在烛火下,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魔力。
它不是祥瑞,也不是灾星。
它是一个诱饵,一个随时可能引来恶狼的诱饵。
“所以,我们只能等?”苏妙妙咬了咬唇,“等他们自己跳出来?”
“这是唯一的办法。”墨渊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已经让天罡卫在整个大乾王朝的范围内,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我们就会立刻收到消息。在此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这里,守好他们。”
苏妙妙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的不安,被一点点抚平。
【躲是躲不过去的。既然你们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那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这个什么‘赤蝎’组织,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发着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凌霜刻意压低的声音。
“王爷。”
“进来。”
凌霜推门而入,她的出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何事?”墨渊问道。
“福伯刚刚来报,府外有人送来一样东西,指名是给两位小主子的百日贺礼。”
凌霜的表情有些奇怪,“送礼之人,自称是江南苏家本家的人,说是王妃您的远房堂叔。”
苏妙-妙-猛-地-睁-开-了-眼。
江南苏家?
她那个便宜爹苏宏志的本家?
自从她穿越过来,就从来没跟那些人有过任何联系。
“什么贺礼?”她立刻问道。
“是一对长命锁,还有两匹江南特产的云锦。”凌霜回答,“东西已经检查过,没有毒,也没有任何夹层。只是……”
“只是什么?”
“送东西来的人,很面生。福伯说,以前从未见过。”凌霜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而且,他说东西送到就要立刻赶路回江南,人已经走了。”
无缘无故冒出来的亲戚,送来一份普通的贺礼,又匆匆离开。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苏妙妙和墨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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