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的尖刺扎进林疏桐后颈,她能清晰数出第三根刺的位置——因为谢沉渊按在她唇上的拇指正微微发颤,像片被山风卷着的枯叶。
三队,左路绕道山梁,右路封死溪涧!刀疤护法的吼声撞碎夜雾,火把的光透过灌木缝隙,在谢沉渊脸上割出明暗交替的棱线。
林疏桐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细不可闻的抽气声,这才惊觉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月牙印——方才仓库爆炸时崩飞的碎石擦过她耳侧,此刻那道浅痕正随着心跳突突作痛。
别怕。谢沉渊的声音比山风还轻,指腹却重重按了按她腕间的躺平盾。
那枚青玉镯子突然泛起温凉的光,像在回应他的安抚。
林疏桐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吸入太多紧张——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巡山修士的急躁、刀疤护法的暴戾、甚至远处救火修士的焦惶,全顺着咸鱼心诀的脉络往她丹田钻。
她闭了闭眼,任由那些负面情绪化作缕缕清润灵气,原本发颤的膝盖渐渐稳了。
谢沉渊的目光扫过左侧山壁——那里有块凸出的岩石,阴影里堆着半人高的枯枝。
他的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刃擦过岩石的轻响被火把声盖过。他们分兵救火,防线在东头最松。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但瞬移符只能带一人,我需要你......
带刺的。林疏桐突然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稳。
她想起系统前日在破庙签到送的懒猫铃铛,此刻正躺在她衣襟里,摇这个,能引他们往反方向跑。
谢沉渊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什么烫到般松开她的手,却又立刻攥紧——他的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她腕上染出暗红的印记。你何时......
前日在镇外破庙签到。林疏桐扯了扯嘴角,系统说越懒奖励越怪,我躺了半柱香,它塞给我个会学野猫叫的铃铛。
山风突然卷来皮靴碾过碎石的脆响。
最近的巡山修士离他们不过五尺,林疏桐甚至能看见那人腰间挂的青铜酒壶——壶身刻着字,是墨流苏手下的标记。
渊哥。她摸出铃铛的手在发抖,却还是将那枚雕着懒猫的铜铃塞进他掌心,你数到七。
谢沉渊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低头咬住她发间的木簪。
那是她前日在书斋发呆时签到得的,说是能避尘,此刻却被他咬得咯咯作响。
林疏桐明白这是他强压咳嗽的动作——方才禁术反噬,他的肺叶怕是已经咳出血沫了。
她轻声数着,指尖掐住灌木丛的枝条。
谢沉渊的拇指扣住铃铛的机关。
巡山修士的火把照亮了他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缠着的红绳在风里晃。
林疏桐突然拽断一根带刺的枝条。
巡山修士的短刀出鞘,寒光扫过灌木丛。
喵——
懒猫铃铛的叫声比真猫还委屈,从右侧山梁传来。
巡山修士愣了一瞬,立刻提刀冲过去:在那边!
谢沉渊的玄铁剑嗡鸣着震开灌木丛,他拉着林疏桐滚向左侧山壁,
刀疤护法的吼声再次炸响:蠢货!那是诱敌——
林疏桐的躺平盾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将扑过来的两名修士弹飞出去。
他们的九节鞭缠上盾面,却像抽在活物上般剧烈震颤,地断成两截。
瞬移符的蓝光裹住两人时,林疏桐看见谢沉渊眼底燃着簇幽蓝的火。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光,像极了原书里写他斩落第一个仇人时的模样——但此刻他的指尖还沾着她的血,因为方才滚地时,她被岩石划开了手背。
再睁眼时,两人站在青竹镇后巷的老槐树下。
林疏桐扶着树干喘气,却见谢沉渊突然踉跄着扶住她肩膀。
他的玄铁剑地坠地,剑刃上的血符正在飞快褪成灰白色。
渊哥?她想去摸他的脉搏,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的心跳快得吓人,震得她掌心发麻。
墨流苏的人追不上瞬移符。他扯下腰间的帕子,动作生硬地缠住她手背的伤口,但......
但他们会去书斋。林疏桐替他说完,望着东边渐亮的天色。
静心书斋的灯笼应该已经挂起来了,李明那老东西总说晨读的学子等不得,此刻怕是正踩着露水扫台阶。
谢沉渊突然弯腰捡起玄铁剑,剑刃映出他泛青的脸:去镇公所。
赯虎说他联络了二十个愿反墨的修士,李明藏了......
林疏桐按住他的嘴,指缝间沾到腥甜的血。
她这才发现他的唇角全是血渍,像被人抹了层朱砂。先处理伤口。她摸出系统签到得的懒人丹,塞进他嘴里——这药说是吃了就能躺平修养,其实是能快速愈合内伤的灵药。
谢沉渊的瞳孔微微放大,却还是顺从地咽下。
他的指尖抚过她腕间的躺平盾,突然低笑一声:原以为天道最恨不劳而获。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现在倒觉得......
觉得什么?林疏桐替他理了理染血的衣襟。
谢沉渊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眼神软得像化了的春雪:觉得它或许也爱偷懒的人。
镇公所的木门在这时一声开了。
李明探出头,花白的胡须上沾着粥粒:可算回来了!
赯虎带了两坛子醉仙酿,说要给你们接风——他突然顿住,盯着谢沉渊胸前的血痕,我的祖宗,这是又跟墨流苏的狗崽子们拼了?
林疏桐扶着谢沉渊往里走,路过门廊时,她瞥见廊下石桌上摆着本翻开的《九霄录》。
书页被风掀起,正停在天道奖勤罚懒那章。
她突然顿住脚步。
怎么了?谢沉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林疏桐摇了摇头,却将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有团温热的光在跳动,是方才吸收的负面情绪转化的灵气——但比往日更烫,像团要烧穿经脉的火。
可能是......她望着谢沉渊染血的衣摆,突然笑了,可能是要下雨了。
镇公所里传来赯虎的大嗓门:林小娘子!
你前日说的躺着也能修炼的法子,可一定要教我!
谢沉渊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间的木簪。
那簪子突然泛起微光,将落在她肩头的晨露全弹开了。
东方的朝霞越烧越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林疏桐望着地上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原书结局里,谢沉渊站在雷劫里大笑的模样。
那时他说天道负我,此刻他却正替她理着被风吹乱的发梢,指腹擦过她耳后被灌木刺伤的地方,轻声道:疼么?
不疼。林疏桐说。
她望着镇公所里亮起的灯,听着里面传来的谈笑声,突然觉得心口那团火不是烫,是暖。
但她没说的是——方才在山坳里,当咸鱼心诀吸收那些负面情绪时,她分明听见了另一种声音。
像是有人在云端叹气。
像是天道,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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