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镇西厢房的烛火一直亮到后半夜。
林疏桐蜷在靠窗的软榻上，系统面板在眼前浮着，淡蓝色的光映得她睫毛都发颤。
水晶球被谢沉渊放在案几中央，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正随着烛火明灭，在墙上投出忽长忽短的影子。
这符号像是用兽血画的。谢沉渊屈指叩了叩水晶球，指尖凝出一缕玄气探入，陈三当年被逐出师门时，身上带着半块幽冥令——那东西专吸修士精魄，他不可能单凭自身修出幽冥之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碎了满室的月光。
林疏桐打了个哈欠，系统今天的签到奖励是颗懒人醒神丹，此刻正搁在她掌心泛着甜香。
她瞥了眼面板上的提示【今日签到地点：青竹镇西厢房，状态要求：观察特殊能量源（躺平状态判定中...）】，偷偷把脚往谢沉渊的方向挪了挪——对方正蹲在案前研究坐标，玄色外袍垂落在地，倒像块能挡风的毯子。
你说这尖顶山...她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会不会和你上次在古籍里看到的焚天墟有关？
谢沉渊的动作顿住。
他侧过脸时，发梢扫过她的脚踝，带着点温热的触感：《九曜志》里提过，上古修士为封印邪物建了七十二墟，每座墟顶都有引魂火。他握住她的脚腕，指尖在她脚腕的红绳上绕了绕——那是她今早签到得的平安结如果坐标指向焚天墟...
那就是陈三的老巢。林疏桐接得飞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直身子，对了，系统说这水晶球是特殊能量源，说不定签到奖励能帮上忙。她晃了晃手腕，平安结上的银铃叮铃作响，比如...自动探路的罗盘？
或者能解机关的符？
谢沉渊被她的孩子气逗得勾了勾嘴角，却在触及她眼底的认真时又抿紧了唇。
他将她的脚轻轻放回软榻，从袖中取出张泛黄的地图：我让人查过青竹山周边，只有西南方向的断云岭有尖顶地貌。地图展开时，林疏桐看见边缘有他用朱砂标红的路线，明早出发，赵虎说他认得那条山路。
赵虎？林疏桐挑了挑眉。
窗外突然传来叩窗声。
赵虎的声音混着夜露的湿气透进来：林姑娘，我在院外守着。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腰间的佩刀在地上投出冷冽的线，陈三杀我师父时，用的就是这水晶球里的黑气。
我这条命，早该拿来换线索。
林疏桐望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突然想起昨日在洞穴里，赵虎攥着玉牌的手背上全是青筋——那是他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刻着莫入幽冥四个血字。
她掀开窗帘，见赵虎正仰头看她，眼里的灼光比烛火还亮：行，你跟我们去。
但要是遇到危险...
我护着你们。赵虎说得斩钉截铁，转身时佩刀磕在青石台阶上，我守到天亮，姑娘们安心睡。
谢沉渊走到她身侧，替她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发：他是真心想报仇。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尖，就像我当初想杀尽天下负我之人。
林疏桐转头看他，月光正好落在他眼尾的红痣上。
那是她上次替他擦血时发现的，藏在眼尾的小痣，此刻被月光染得像滴未干的朱砂：谢圣子，你现在最想杀谁？
谢沉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将她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谁伤你，我杀谁。
西厢房的烛火突然炸了个灯花。
林疏桐感觉系统面板猛地震了震，新的提示弹出来【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签到奖励升级：自动规避陷阱的懒人步（生效时宿主保持躺平状态即可）】。
她盯着面板上的金色字体，突然笑出声：完了，系统又觉得我在谈恋爱。
谢沉渊被她的笑声弄得耳尖发红，正要说话，窗外传来小翠的声音：林姐姐！
李镇长说洞穴那边守好了，他让我给你们送桂花糕！
门被推开时，小翠端着青瓷盘撞进来，发间的玉簪叮当作响。
她见谢沉渊站在林疏桐身侧，耳尖的红还没褪，眼睛立刻弯成月牙：我就说谢公子肯定在这儿！她把桂花糕往案几上一放，又塞给林疏桐个油纸包，这是李镇长烤的糖饼，他说路上带着当干粮。
林疏桐捏了捏油纸包，还带着余温：你们真不用跟来？
洞穴那边...
李明哥说他会布困阵。小翠踮脚替她理了理发带，再说了，我留在这儿能给你们传信呀！她从袖中摸出只巴掌大的木鸟，这是张道长教我做的，捏三下就能飞去找你们！
谢沉渊看了眼木鸟，点头道：确实比传讯符稳妥。他伸手将水晶球收进乾坤袋，天快亮了，你们也去歇着。
小翠走后，林疏桐望着案几上的桂花糕发怔。
谢沉渊剥了块糖饼递过来，糖霜沾在他指尖：吃吗？
林疏桐张嘴接住，甜腻的糖味在嘴里化开，谢沉渊，要是那焚天墟里有危险...
我在。他截断她的话，指腹擦过她嘴角的糖霜，你躺平就行。
第二日清晨，三人在镇口碰头。
赵虎牵着两匹青鬃马，马背鞍袋里塞满了干粮和符纸。
谢沉渊翻身上马时，顺手将林疏桐捞到身前，手臂圈在她腰上：抓紧我。
林疏桐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后背传来，一下，两下，比马的踢踏声还清晰。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今日签到地点：断云岭山路，状态要求：骑马（躺平状态判定中...）奖励：自动修复外伤的咸鱼膏】。
她低头看了眼，悄悄把系统提示咽进肚子里——反正谢沉渊的怀抱比什么护具都管用。
山路比预想中难走。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断崖前停住。
赵虎翻身下马，指着崖边的藤蔓：从这儿爬下去，就是断云岭的密道。他抽出佩刀砍断挡路的荆棘，我师父当年说过，这密道是...是陈三带他走的。
谢沉渊将林疏桐抱下马，玄气在掌心凝成光刃：我先下去探路。
等等。林疏桐拽住他的衣袖，系统面板突然闪烁红光【前方十米有机关！】。
她踮脚在他耳边低语，往左三步，有绊线。
谢沉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往左挪了三步，果然看见地面有根细如发丝的银线。
光刃挥过，银线地弹起，撞在崖壁上激出火星——那火星落在某处石缝里，竟引燃了一片赤焰符！
好险。赵虎抹了把冷汗，我师父说陈三爱设机关，没想到...
是系统提示的。林疏桐晃了晃手腕，平安结上的银铃轻响，它最近越来越聪明了。
谢沉渊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终究没问系统的事。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我背你下去。
藤蔓垂落的密道里泛着腐叶的潮气。
林疏桐趴在他背上，能听见他的心跳混着滴水声，一下一下，像敲在她心口。
系统面板又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处于安全状态（？
），奖励修正为：危机预警提前半炷香】。
她偷偷笑了笑，把脸埋进他后颈——这大概是系统在嫌弃她不够咸鱼。
不知爬了多久，密道尽头突然出现片开阔地。
林疏桐抬头，只见月光从头顶的裂缝漏下来，照在前方巨大的石门上。
石门上刻满玄奥符文，门楣处有团焦黑的痕迹，像被大火烧过又重新刻上的——正是水晶球里那团火焰标记！
到了。谢沉渊放她下来，玄气在掌心凝聚成剑，赵虎，守在我身后。
林疏桐摸着石门上的符文，指尖突然被烫了下。
系统面板疯狂闪烁【特殊能量源！
特殊能量源！】，她正想说话，却听见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那声音像是鞋底擦过青石板，很慢，很慢，带着股说不出的阴寒。
谢沉渊的剑地出鞘。
他将林疏桐护在身后，玄气在周身凝成屏障：谁在里面？
回答他的是道黑影。
它从石门后缓缓走出，月光照在它脸上时，林疏桐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那是张和陈三有七分相似的脸，左眼角有道狰狞的疤痕，正咧着嘴笑：你们终于来了。
谢沉渊握紧手中的剑，剑身泛起冷冽的青光。
林疏桐能感觉到他的背绷得像张弓，却在这时悄悄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传来，比任何系统奖励都让她安心。
石门后的黑影还在笑，笑声混着风钻进密道，像根细针直扎进人耳膜。
赵虎的佩刀已经出鞘，刀身映出他发白的脸：这...这是陈三的弟弟？
我师父说过他有个...
林疏桐轻轻捏了捏谢沉渊的手。
系统面板上的预警还在闪烁，但她突然不那么害怕了——毕竟，谢沉渊的剑在，她的系统在，而他们，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
月光透过头顶的裂缝，在石门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三人警惕地注视着那道黑影，谢沉渊的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在等待，又像在警告。
而石门后的黑暗里，更多细碎的脚步声正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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