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味裹着阴风冷意灌进来时,林疏桐后颈的鸡皮疙瘩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扣住剑柄的手指微微发紧,能听见剑鞘里的破邪剑正发出低鸣——不是之前遇邪物时的兴奋,倒像是某种警惕的呜咽。
为首的黑衣人开口时,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石板:“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邪神?”
林疏桐喉头动了动。
她能感觉到谢沉渊挡在身前的脊背绷得笔直,玄色道袍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连带着他发间的玉冠都晃出细碎的光。
小翠在墙角攥着符纸,银铃在寂静里叮铃作响,像一串被惊飞的碎星。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话出口时,林疏桐自己都惊了——她原本以为会抖得咬到舌头,此刻嗓音却意外平稳,甚至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冷硬。
黑衣人抬手摘下面罩。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正落在那张脸上。
林疏桐瞳孔骤缩——那是青竹镇的镇长李明。
她上个月还在静心书斋见过他,当时他抱着一摞《农桑要术》来还,青衫袖口沾着墨渍,笑起来眼角有细纹,说要教镇民改良梯田。
可此刻的李明,眼尾爬着暗红纹路,像被血浸过的蛛网,嘴角却挂着与记忆里完全不符的苦涩:“我是墨流苏的手下。”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像砂纸,“但我不想看着修真界陷进黑暗里。”
谢沉渊的指尖在身侧微动,林疏桐不用看也知道,他这是在凝剑气。
果不其然,下一秒有冷冽的剑意擦着她耳畔掠过,钉在李明脚边的青石板上,激得石屑飞溅:“证明。”
李明似乎早料到会有此劫。
他抬手按在胸口,从衣襟里摸出枚巴掌大的令牌,铜锈斑驳的表面刻着“破邪”二字,纹路里泛着极淡的金光。
“这是破邪符的残片。”他将令牌递向小翠,“你学过符道,该知道真符的气。”
小翠捏着符纸的手松开又攥紧,终于蹭着墙根挪过来。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令牌,突然倒抽一口气——那点金光顺着她的指尖窜进经脉,像团暖融融的小太阳。
“是真的!”她眼睛亮得像星子,“和《符道入门》里写的破邪纹一模一样!”
林疏桐盯着李明发暗的眼底。
原主记忆里,镇长总在初一十五去土地庙上香,说要护镇子风调雨顺。
此刻他眼尾的红纹还在微微跳动,像有活物在皮下爬,可递令牌的手稳得很,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为什么帮我们?”她问。
李明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窗外被邪风刮得东倒西歪的竹影:“三个月前,墨流苏让我在镇里的井水下毒。”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往自己碗里多添了半勺。”他掀起衣袖,小臂上爬满青紫色的血管,“毒没要我的命,倒让我能看见那些东西——”他指向门外,“看见它们怎么啃食活人的魂魄,看见邪神的祭坛下埋了多少童男童女的骨头。”
谢沉渊的剑意在空中凝出实质的冷雾。
他侧过身,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若有半句假话——”
“我知道。”李明打断他,弯腰捡起脚边的断剑,“我这条命早该烂在井里了。能换你们多一分胜算……”他将断剑递还给谢沉渊,掌心还沾着石屑,“值了。”
林疏桐突然想起系统今天的签到地点。
凌晨零点时,光屏上飘着行小字:“东南三十里山神庙,躺平发呆一炷香。”她当时还皱着眉想,山神庙破得连屋顶都没了,怎么发呆?
现在看来,倒像系统早有安排。
“出发。”她抽出破邪剑,剑身嗡鸣着震落剑鞘上的金粉,“找剩下的材料。”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
月亮被乌云吞了大半,林疏桐踩着碎石往上爬,鞋跟总陷进腐叶里。
李明走在最前面,腰间挂着盏煤油灯,灯光被邪风扯得忽明忽暗。
谢沉渊落在最后,玄色道袍扫过带刺的灌木,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们刚转过第三个山坳,小翠突然拽住林疏桐的衣袖。
小姑娘的手指凉得像冰:“姐,后面……”
林疏桐回头。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山路上浮动着团灰雾。
雾里伸出无数青灰色的手,指甲长得能勾住岩石,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
“是邪修养的怨魂。”李明摸出块黑布蒙住脸,红纹在布下若隐若现,“它们怕破邪气!”他将令牌抛给林疏桐,“拿着!”
林疏桐接住令牌的瞬间,金光“轰”地炸开。
怨魂触到光的瞬间发出尖叫,像被泼了滚油的蛇,扭曲着往雾里缩。
谢沉渊的剑已经出鞘,玄色剑气裹着金光劈进雾里,血珠溅在山石上,发出“嗤啦”的声响。
小翠举着符纸冲上去,歪歪扭扭的朱砂印在月光下泛着淡红。
她喊得脸都红了:“破邪符,急急如律令!”符纸烧起来,火星子溅在怨魂身上,竟真的灼出个焦黑的洞。
战斗结束得比想象中快。
最后一只怨魂被谢沉渊的剑气绞碎时,林疏桐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她低头看手里的令牌,金光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可掌心还留着那点暖意。
李明摘了黑布,红纹淡了些,脸色却更白:“前面还有三拨。”他扯了扯沾着血的衣襟,“但天快亮了,邪物最怕卯时的日光。”
林疏桐没说话。
她望着李明发颤的膝盖——刚才他冲在最前面引开怨魂,裤脚被划开道口子,露出的小腿上全是血痕。
可他甚至没皱一下眉,只盯着前方的山路,像头认准了方向的老黄牛。
谢沉渊突然递来个竹筒。
林疏桐接过来,是他今早煮的竹沥水,还温着。
她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混着竹叶的清香。
抬眼时,正撞进他的目光——那里面没有往日的冷硬,倒像块被温水泡软的玉,带着点她读不懂的情绪。
“走。”他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赶在日出前到。”
山路越走越陡。
林疏桐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胸口。
她摸了摸袖口的破邪符,又捏了捏腰间的令牌——系统今天的奖励还没领,可此刻她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比系统给的更踏实。
月亮彻底沉进山后时,他们走到了山脉深处。
四周的树突然密了起来,枝叶交叠着遮住天空,连星光都漏不下来。
风里飘着松脂的香气,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腥甜——像是血,又像是某种腐烂的花。
李明停住脚步,煤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祭坛的方向……”他抬手指向左侧的密林,“就在前面。”
林疏桐抬头。
密林深处有团幽蓝的光,像鬼火,又像某种活物的眼睛。
她能感觉到破邪剑在鞘里发烫,烫得她掌心都红了。
谢沉渊的手按在她后颈,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我在。”
小翠攥着她另一只手,符纸被汗浸得软塌塌的:“姐,我也在。”
林疏桐突然笑了。
她望着密林深处的幽蓝,听着四周虫鸣渐起——那声音里没有邪祟的尖啸,倒像普通山林里该有的夜。
“走。”她说,“去看看那邪神,到底有多厉害。”
密林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月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他们身上,拉出四条交叠的影子,往幽蓝的光里,一步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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