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疏桐被小翠拽着袖口往练功场走。
她眼皮发沉,昨晚补觉只睡了三个时辰——系统凌晨又抽风似的发了条提示,说今日签到地点在“隐蔽山洞”,得赶在卯时前到。
“阿姐你慢些!”小翠的绣花鞋踢到青石板上的薄露,溅起星星点点的水痕,“方才我看见张师叔搬了十坛醒神茶去演武场,大长老的亲传弟子都在练剑,剑鸣声跟催命似的!”
林疏桐打了个哈欠,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躺平盾。
这灵器今日格外温凉,许是感知到她的困意,竟透出丝若有若无的安抚。
她望着前面越来越清晰的朱漆演武场牌匾,突然顿住脚步:“小翠,你先去选手区占位置,我去后山那处老山洞。”
“山洞?”小翠瞪圆眼睛,“昨儿王猎户还说那洞里头有蛇——”
“我就去片刻。”林疏桐揉了揉她发顶,袖中系统面板正泛着微光,签到地点坐标精准标在山洞深处,“你帮我盯着穆三,他要是往大长老那边凑,就扯他衣角喊‘穆公子好帅’。”
小翠的脸“腾”地红了,却还是重重点头,攥着她的手腕塞了块桂花糕:“那你快些,我在第三排青竹椅等你!”
林疏桐绕过演武场侧门,沿着后山小路往上。
岩壁上的青苔沾湿了她的绣鞋,野藤刮过手背时,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检测到目标地点,当前状态需为‘发呆’,持续一炷香。”
山洞比她想象中宽敞些,洞顶滴着水珠,在地上积成个小水洼。
她寻了块平整的岩石坐下,望着水洼里自己的倒影发起呆。
系统奖励的筑基丹还在袖中硌着,穆三刀疤下的阴鸷、大长老昨晚派人扛黑箱子的动静,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
“叮——签到成功。”
系统提示音让她睫毛颤了颤。
水洼里突然浮出团金光,待光芒散尽,一枚绣着锦鲤的黄色符纸正躺在她掌心。
符纸边缘泛着细密的金纹,摸上去像有活物在爬:“护体符?临时增强防御...”她勾了勾嘴角,把符纸折成小方块塞进衣领,“倒是比躺平盾更趁手。”
等她回到演武场时,日头已爬上东墙。
选手区的青竹椅坐满了人,小翠正踮着脚在人群里蹦跶,见着她便扑过来:“你可算来了!大长老的人把咱们的位置占了,说要‘给新人腾地方’——”
“无妨。”林疏桐望着场中竖起的招子,“站着更自在。”
话音未落,场中突然静了静。
谢沉渊是从演武场主位走过来的。
他着一身玄色广袖,腰间玉牌随步动轻响,发间银冠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林疏桐注意到他眼尾的红痣比往日更艳,像是被晨起的霜露浸过,“林姑娘。”他停在她三步外,目光扫过她衣领处若隐若现的符角,“方才见你从后山下来。”
林疏桐摸了摸鼻子:“贪睡迷了路。”
谢沉渊低笑一声,指节叩了叩她腰间的躺平盾:“那这灵器倒比你醒得早。”他的目光又落在她藏符纸的衣领,“方才在主位,我见大长老让人抬了‘锁仙棺’来——那是专门困筑基期以下修士的。”
林疏桐的手指在袖中蜷了蜷。
锁仙棺她听过,原主记忆里,青竹镇有个散修不服苍梧宗管教,被关进去三日,出来时浑身经脉尽断。
她望着场中那口黑沉沉的棺材,突然想起穆三昨晚说的“大长老说你能逆天道”,喉间泛起丝冷意。
“谢公子。”她抬头时笑得清浅,“若我今日输了,你会信天道不可逆么?”
谢沉渊的瞳孔缩了缩。
他望着她眼底漫不经心的光,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我信你。”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深潭。
林疏桐望着他指尖的温度,突然明白原着里那些女子为何为他疯魔——他若认真看你一眼,连风都像是为你吹的。
但演武场的钟响打断了这瞬间的恍惚。
“参赛弟子就位!”
裁判的声音震得屋檐下的铜铃乱晃。
林疏桐跟着人群往场中走,能听见四周的私语:“那不是静心书斋的林九娘么?”“听说她上月才炼气三层,大长老的亲传弟子都结丹了!”“等着看笑话吧,锁仙棺的盖子都给她擦干净了——”
她摸了摸衣领里的护体符,又碰了碰腰间的躺平盾。
系统在识海里轻声提示:“检测到宿主面临危机,今日越咸鱼,奖励越丰厚。”
“阿姐!”小翠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
那丫头举着块写了“林疏桐必胜”的木牌,脸涨得通红,“我跟张师叔借了十张隐身符,要是有人扔石子,我就——”
“傻丫头。”林疏桐对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转身走向演武场中央。
大长老的亲传弟子正站在对面,玄色道袍上绣着苍梧宗的火凤纹,目光像刀似的剜过来。
日头渐高时,林疏桐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望着场边的锁仙棺,突然想起穆三昨晚说“我也厌了每日打坐十个时辰”。
或许这演武场里,不止她一个人,在等一个答案——天道奖勤罚懒,可若勤者无运,懒者得福,这道...还能算道么?
比赛开始的锣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林疏桐深吸一口气,将护体符按在掌心。
她望着对面冲过来的剑影,突然笑了。
这一局,她躺平了这么久,也该让天道看看,咸鱼...也能翻浪。
夜幕降临时,林疏桐和小翠揉着发酸的胳膊回了住处。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桌上,摆着小翠从观众席捡的果子,还有张皱巴巴的纸条——是穆三写的:“大长老今晚要动手,锁仙棺里放了蚀骨粉。”
“阿姐你看!”小翠正往她伤处抹药膏,“那什么亲传弟子的剑根本近不了你身,护体符亮起来的时候,他的剑都弹飞了!”
林疏桐望着镜中自己完好的衣襟,摸了摸颈间已经失效的符纸。
今日比赛她确实没怎么动,大部分时间都在躲——系统奖励的护体符在关键时刻亮了三次,每次都把攻击反弹回去。
大长老的亲传弟子最后被自己的剑刺伤,倒在她脚边时,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咚——”
窗外突然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
小翠的手一抖,药膏罐子摔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刚要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粗哑的喝骂:“林九娘!明日我异界长老亲自来会你,倒要看看你这躺平的废物能撑几招!”
林疏桐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看见几个黑影。
为首的人腰间挂着异界特有的青铜铃,每走一步都叮铃作响。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条毒蛇似的爬过门槛。
“阿姐...”小翠攥住她的袖子,声音发颤,“他们、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林疏桐望着那串青铜铃,突然想起今日比赛时,观众席有几个生面孔——玄色衣料上绣着她没见过的云纹,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
原来不是苍梧宗的人,是异界的。
她摸了摸腰间的躺平盾,感受着那抹熟悉的温凉。
系统在识海里轻声提示:“检测到新危机,明日签到地点:演武场。躺平状态:被攻击时被动防御。奖励:未知。”
窗外的叫骂声还在继续,林疏桐却笑了。
她转身替小翠理了理被揉乱的发丝,轻声道:“睡吧。明日...该他们睡不着了。”
黑影中的青铜铃又响了。
这声音混着夜风声,像根细针似的扎进窗缝。
林疏桐望着桌上穆三的纸条,又望了望窗外晃动的人影,突然想起谢沉渊今日说的“我信你”。
有些事,该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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