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刚将沾着草屑的裙摆理平整,便听见脚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她低头时正撞进墨流苏骤然睁开的眼睛——那双眼原本因失血而浑浊,此刻却亮得瘆人,像淬了毒的寒星。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墨流苏的声音比方才虚弱时更低哑,却带着种奇异的清晰,仿佛每个字都被磨利了棱角,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他腕间的锁链突然绷直。
林疏桐这才惊觉方才用灵绳捆他时,竟漏了一处死结——许是方才黑雾里太慌乱,又或是他故意引她分神。
她下意识要退,后腰却撞上谢沉渊的胸膛,男人的手掌已经覆上她的肩,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半步。
洞察之眼。林疏桐咬着舌尖默念,系统奖励的技能在眼底泛起暖金色的光。
这是她第一次在实战中用这个技能,视网膜上的景象骤然清晰十倍:墨流苏颈侧的血管里翻涌着墨色暗纹,像活过来的蛇,连他发间那枚木簪的裂痕里都渗出缕缕黑雾。
她后槽牙抵得发酸——原来他早将怨气炼进了随身物件,方才的不过是引他们放松警惕的戏码。
阿渊!她攥住谢沉渊的衣袖,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肉里,他身上的怨气没散,还在往木簪里钻!
话音未落,谢沉渊的剑已经出鞘。
玄铁剑嗡鸣如雷,剑气割得洞壁石屑纷飞。
墨流苏却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染脏了他苍白的下巴:苦行圣子?
倒不如说...是天道养的忠犬。
小翠原本缩在洞角的阴影里,此刻突然抄起腰间的短刃扑过来。
她这半年跟着林疏桐学了点粗浅的防身术,此刻急得耳尖通红:桐桐姐小心!
我戳他手!短刃带起的风卷乱了墨流苏额前的碎发,却在离他手腕三寸处被一道黑雾弹开。
小翠踉跄着撞在石壁上,额头立刻肿起个青包。
小丫头片子。墨流苏嗤笑,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紧锁链。
林疏桐这才发现他掌心还攥着半块碎玉,刚才断指的血早把玉染成了暗红色。
他手腕一抖,碎玉撞在洞顶的钟乳石上,发出清越的脆响——那是只有筑基期以上修士才能听见的引魂咒。
李明!谢沉渊突然沉喝。
一直守在洞口的镇长立刻会意,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刀横在胸前。
李明的刀鞘上还沾着镇民送的糯米浆(他总说这能避邪),此刻在火光下泛着浑浊的白。
林疏桐这才想起原着里提过,李明早年在黑市当过护院,刀法狠辣得很——只是这半年他总穿着青布衫给镇民分粮,倒让她忘了这茬。
墨流苏的法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膝头。
那是根乌木杖,杖头雕着扭曲的人脸,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渗出黑血。
他将法杖重重砸在地上,幽蓝的光顺着杖身爬满洞底:我在这青竹镇埋了十年伏笔,你们当那座义庄的鬼气是白养的?
林疏桐的银铃突然发烫。
这是系统预警的信号——她慌忙拽着谢沉渊往旁闪,就听的一声,方才他们站的位置被一道黑芒劈出个焦黑的坑。
洞壁的火把被气浪掀翻,火光骤暗的瞬间,她瞥见石壁上裂开道缝隙,石屑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是人为砌的。
藏身处?谢沉渊的剑指向那道缝隙,剑气割开表层的碎石,整面石壁轰然坍塌。
扬起的尘雾里,林疏桐闻到股腐叶混着血锈的味道,比之前的黑雾更腥。
她捂住口鼻咳嗽,袖袋里的菊芽突然戳了她手心一下——这株从墨流苏那里得来的种子,此刻竟比她还先感知到危险。
谢沉渊将她护在身后,玄铁剑挽了个剑花扫开逼近的黑雾。
他的后背绷得像张弓,林疏桐甚至能听见他灵力运转时骨骼轻响的声音。
小翠贴着石壁摸过来,把方才撞掉的短刃塞回她手里:桐桐姐,这刀淬了我师父的符水!小姑娘的手指冰凉,还沾着方才撞出来的血。
墨流苏的笑声混着尘雾飘过来:去啊,去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他的锁链不知何时断了半截,此刻正一点点往那道缝隙里挪,那下面...可还有位等了三百年的老熟人呢。
林疏桐的银铃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她盯着那道缝隙,看见有淡绿色的磷火从深处飘上来,像极了原着里描述的引魂灯。
谢沉渊的剑突然发出蜂鸣,剑身上的雷纹开始跳动——这是他感知到强大灵压时的本能反应。
小翠的短刃掉在地上,她声音发颤:桐桐姐...这味儿,像我师父说的...魔窟的味道。
洞外突然传来镇民的惊呼。
李明的刀地收回鞘中,转身朝外喊:都退到百步外!
谁也不许过来!他的背影挡住洞口的光,林疏桐这才发现,原本明亮的火把光不知何时变得昏黄,像被什么东西蒙了层灰。
谢沉渊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拽过小翠的衣领,先看看这通道里有什么。他的掌心全是汗,却烫得惊人,墨流苏能在青竹镇藏这么大的后手...这下面的东西,可能和天命书有关。
林疏桐被他拽着往缝隙里走了两步,忽然顿住。
她低头看向脚边——方才墨流苏躺过的地方,那株菊芽已经长到了三寸高,嫩绿色的叶子上沾着血珠,正朝着通道的方向倾斜。
银铃在她腕间急促地震动,像在催促什么。
通道深处突然刮来一阵风。
这风不凉,反而带着股奇异的暖意,却让林疏桐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风里飘着段破碎的吟唱,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又像是谁在极远的地方呜咽。
谢沉渊的剑嗡鸣得更响了,雷纹几乎要跳出剑身。
阿渊...林疏桐的声音发紧,这风里有...有生魂的味道。
谢沉渊的手指在她腕间收紧。
他望着通道深处浓重的黑暗,瞳孔缩成了针尖:三百年前,青竹镇的镇志里记过场大屠杀。他的声音低得像从地底冒出来的,当时全镇上下三百口人,连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活下来。
后来的镇长说是山匪干的...但山匪不会把人魂都抽干。
小翠突然拽了拽林疏桐的衣袖。
小姑娘的脸白得像张纸,手指颤抖着指向通道深处:桐桐姐你看...那是不是...有双眼睛?
林疏桐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在通道最深处的阴影里,有两点幽绿的光缓缓亮起,像两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
那光越来越近,林疏桐甚至能听见湿漉漉的脚步声,混着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像是谁裹着浸透血的寿衣,正一步步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银铃在腕间炸响。
林疏桐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未知高阶能量波动,建议宿主立即撤离!】她刚要开口,就听见墨流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比之前更尖锐:欢迎来到...我的献祭场。
通道深处的幽绿光芒骤然暴涨。
林疏桐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连灵力都运转得艰难。
谢沉渊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玄铁剑上的雷纹终于挣脱剑身,在三人周围织起道电网。
小翠的短刃突然自动浮起,刀刃上腾起蓝色的符火——那是张道长早年给她的保命符,此刻终于触发。
谢沉渊低喝,推着两人往通道更深处跑,不管里面是什么,先找到墨流苏的老巢!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再晚...可能连天道都救不了我们。
林疏桐被他拽着往前跑,靴底碾过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脆响。
她低头一看,是截发白的指骨,指节上还套着枚生锈的铜戒指——和青竹镇义庄里那些无主孤魂的陪葬品,一模一样。
通道深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幽绿的光里,隐约能看见件灰扑扑的衣服,下摆拖着条长长的血痕。
林疏桐的银铃烫得她几乎要松开谢沉渊的手,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成一片:【危险等级提升!
危险等级提升!】
她突然想起方才墨流苏说的老熟人。
原着里,天命书的最后一页记载过一种禁术——用活人的生魂喂养死物,能让死者的神魂在人间停留千年。
而青竹镇三百年前那场大屠杀...
阿渊!她拽住他的衣袖,那东西...是不是三百年前的镇民?
谢沉渊没有回答。
他的后背绷得更紧了,玄铁剑上的雷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林疏桐看见他耳尖的血管突突跳动——这是他全力运转灵力时才会有的反应。
通道尽头的幽绿光芒突然大盛。
林疏桐被晃得眯起眼,再睁眼时,看见个穿着灰布衫的身影立在五步外。
那身影的脸被长发遮住,可林疏桐却莫名觉得,它正盯着自己的眉心看。
最可怕的是,那身影的脚边,躺着七盏引魂灯。
灯油是暗红色的,灯芯是人的发丝。
每盏灯上都贴着黄符,符上的血字被灯烤得卷曲——正是墨流苏的笔迹。
献祭阵...谢沉渊的声音像碎冰,他要把我们的魂...喂给这东西。
林疏桐的袖袋里,菊芽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她摸出那株嫩苗,发现它的叶子正朝着引魂灯的方向生长,像是在吸收什么。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了调:【检测到特殊能量,签到地点更新:献祭阵中心。
当前状态:被动卷入危险事件,躺平奖励翻倍!】
她突然想笑。
都这时候了,系统还想着签到。
可还没等她理清思绪,那道灰影突然抬起了头。
林疏桐看清了它的脸。
那是张和墨流苏有七分相似的脸。
三百年前的大屠杀...墨流苏的祖先?
通道深处的阴冷气息突然浓重到几乎可见。
林疏桐感觉有冰碴子顺着后颈往衣服里钻,连系统界面都开始闪烁雪花。
谢沉渊的雷光网出现了裂痕,小翠的符火正在一点点熄灭。
墨流苏的笑声从他们身后传来,混着那灰影的呜咽,像首诡异的二重奏: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愉悦,等这老东西吞了你们的魂,我就能拿到天命书的最后一页...到时候,天道?
不过是我手里的傀儡。
林疏桐望着那道灰影一步步逼近,突然想起原着里的一句话:最可怕的不是魔,是人心的贪。而此刻,她怀里的玉牌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袖袋里的菊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通道深处的阴冷气息里,还飘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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