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鞋底碾过一片松针时,后颈突然窜起细密的凉意。
那凉意不似山风,倒像有根冰针顺着脊椎往上钻。
她脚步微顿,破邪剑在鞘中震出轻鸣——这是自进山以来,剑第二次主动示警。
抬头望去,原本交叠的枝叶间漏下的星光,不知何时被一团阴云遮了个严实,连月亮都褪成了模糊的银斑。
“停。”谢沉渊的声音比山风更冷。
他指尖掐着枚火符,淡金色的光映得眼底泛着锐芒,“空气里的阴气浓度突然变了。”
林疏桐这才注意到,方才还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此刻竟浓得发苦。
她吸了吸鼻子,喉间泛起铁锈味——是血,大量的血,被埋在潮湿的腐叶下,在暗夜里发酵了百年的血。
小翠攥着她的手突然收紧,符纸边缘刺得掌心生疼:“姐……我、我腿肚子在抖。”小丫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另一只手还死死攥着张驱邪符,符角被汗浸得发皱。
李明的煤油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灯芯爆出个灯花,暖黄的光映出他泛青的脸:“是……是墨流苏的人。”他喉结滚动,指节捏得发白,“我在镇公所当差时,见过他们身上的标记——”话音未落,四周的密林中传来枝叶折断的脆响。
七道黑影从树后掠出,像七柄淬了毒的刀,将四人围在中间。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巾,露出张苍白的脸——正是林疏桐在青竹镇见过的,总跟在镇长身后的师爷墨流苏。
他嘴角勾着笑,可那笑没到眼底,像块冻硬的肥肉贴在脸上。
“李明,好样的。”墨流苏拍了两下手,声音像刮过竹片,“我派你引他们入山,你倒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他身后的黑衣人同时抽出短刃,刀刃在夜色里泛着幽蓝,正是林疏桐在镇外乱葬岗见过的,染了邪祟怨气的阴铁。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该想到的——李明能在墨流苏手下当镇长,哪能真干净?
可方才看他引怨魂时的血痕,听他说“天快亮了”时的喘气,竟真信了他半分。
此刻再看他发颤的膝盖,只觉得讽刺:原来都是戏。
“我没有引他们。”李明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林疏桐和黑衣人中间。
他的裤脚还沾着进山时的血,此刻被风掀起,露出小腿上深浅不一的抓痕,“我是真心要毁了祭坛。你忘了吗?”他声音发哑,“十年前那场瘟疫,你我跪在土地庙前求符,我娘就是被邪神的信徒……被他们”——他猛地指向墨流苏身后的黑衣人,“拖进祭坛当祭品的!”
墨流苏的瞳孔骤缩。
林疏桐愣住了。
她想起三天前在静心书斋翻到的《青竹镇志》,里面确实记着十年前的“怪病”,死了三十七个百姓。
当时只当是普通天灾,原来竟藏着邪神的影子。
再看李明,他攥着短刀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哪里是害怕?
分明是在拼命压下颤抖。
“你以为毁了祭坛就能救你娘?”墨流苏的笑声像夜枭,“她早成了邪神的养分!”他抬手一挥,七柄阴铁刀同时刺来。
谢沉渊的身影突然挡在林疏桐面前。
他指尖结出个青色法印,口中念了半句“青冥”,便有七道风刃破空而出,精准地挑落七柄短刀。
刀坠地的声响里,他侧头对林疏桐说:“带小翠退到树后。”声音平稳得像块压舱石。
林疏桐没动。
她反手握住破邪剑的剑柄,剑鞘里的剑身烫得惊人,烫得她掌心发红——这是剑在兴奋,在渴求斩邪。
系统今天的签到奖励还在袖中:一张自动反弹伤害的躺平盾,和三颗能瞬间恢复灵力的养元丹。
可此刻她盯着李明背上的血痕,突然觉得这些奖励都不如手里的剑踏实。
“小翠,贴紧我。”她抽出破邪剑,银白的剑光刺破夜色,照得四周的黑衣人脸上泛起青灰。
剑鸣声响彻山林,那些原本逼近的黑衣人竟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是邪物对正道法宝的本能恐惧。
战斗瞬间爆发。
谢沉渊的法术快得像闪电。
他结印的手影重叠成幻影,每道风刃都精准地削断黑衣人的经脉;李明举着从地上捡的短刀,虽然招式生涩,却每一刀都往对方的命门招呼,像头被激怒的狼;小翠攥着驱邪符满场跑,趁黑衣人分神时把符拍在他们后颈——符纸遇邪即燃,烧得几个黑衣人惨叫着打滚。
林疏桐的破邪剑更是所向披靡。
她没学过什么精妙剑招,只是凭着直觉挥剑,可每一剑刺出,剑身都会自动划出最适合斩邪的轨迹。
有黑衣人举刀劈来,她本能地侧头,却见一道银光闪过,那刀竟被剑刃生生削成两截。
“这剑……”墨流苏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他退到树后,指尖掐着枚黑玉,“你到底是谁?”
林疏桐没空理他。
她的注意力全在剑上——剑在她手里轻得像根羽毛,可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沛然正气,连呼吸间涌入的阴气都被剑身吸走,转化成温温的灵力,顺着经脉往丹田钻。
这是系统奖励的“咸鱼心诀”在起作用?
还是说……她突然想起谢沉渊今早递来的竹沥水,想起他说“我在”时的眼神,心口突然发烫。
“小心!”谢沉渊的喝声惊碎了她的恍惚。
她转头,正看见墨流苏将黑玉拍在地上。
地面裂开道缝隙,浓稠的黑雾从中涌出,瞬间裹住了三个黑衣人。
被黑雾包裹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最后竟化作三团血雾,融入黑雾里。
黑雾凝成只巨大的鬼手,朝林疏桐抓来。
林疏桐的后背抵上棵老松树。
她能感觉到树皮蹭着衣襟,却连躲的力气都没有——方才挥剑消耗的灵力远超想象,此刻只觉得手脚发软。
鬼手的阴影笼罩下来,她甚至能闻到腐肉的气味,混着血的甜腥。
“躺平盾。”她脱口而出。
袖中的玉牌突然发烫。
一道淡金色的光膜在她身周展开,鬼手拍在光膜上,发出闷响,竟被反弹回去,撞碎了半片树林。
墨流苏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今日之耻,我必百倍奉还!”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密林深处。
谢沉渊想追,却被林疏桐拉住。
“别追了。”她指着地上——墨流苏逃跑的方向,有半截黑玉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祭坛应该就在附近。”
李明踉跄着走过来,捂住肋下的伤口。
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腐叶上,像开了朵小红花:“祭坛……在悬崖下的溶洞里。我娘……我娘的牌位还在那。”他抬头,目光灼灼,“我们去毁了它。”
林疏桐点头。
她弯腰捡起块黑玉碎片,触手冰凉,像块浸了千年寒气的冰。
碎片上刻着些歪扭的纹路,看着像字,又像某种邪祟的图腾。
谢沉渊递来个小瓷瓶:“止血丹。”他的指尖擦过林疏桐的手背,带着战斗后的薄汗,“李明,你先服下。”
小翠凑过来看黑玉碎片:“姐,这纹路……有点像我在书斋看到的《玄门密录》里写的邪神契。”她声音发颤,“毁了祭坛的话,是不是就能……就能让那些被献祭的人安息?”
林疏桐摸了摸她的头。
月光重新穿透云层,照在四人身上。
她望着密林深处那团幽蓝的光——现在更近了,能看清那是从山壁缝隙里透出来的,像极了传说中邪神祭坛的引魂灯。
“走。”她握紧破邪剑,剑鸣再次响起,“去把该做的事做完。”
山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往密林深处飘去。
远处传来泉水叮咚的声响,混着若有若无的吟唱——那是邪神信徒的祷词,还是……某种即将苏醒的预兆?
林疏桐踩碎片枯叶,跟着李明往悬崖方向走。
她能感觉到袖中的黑玉碎片在发烫,像在提醒她什么。
谢沉渊走在她左侧,衣摆扫过她的手背;小翠走在右侧,攥着她的衣角;李明走在最前,脚步虽慢,却坚定得像座山。
月光下,四道影子交叠着,往那团幽蓝的光里,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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