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溪流镇,比傍晚多了几分生气,但依旧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下。
阳光洒下,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人们脸上的愁容。
她按照指引,很快找到了铁匠铺。
还尚未靠近,一股热浪就裹挟着富有节奏的、沉重敲击声扑面而来。
只见一个围着厚皮围裙、身材壮硕、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
正赤裸着上身,汗水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淌,正挥舞着铁锤,一下又一下反复锻打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条。
每敲一下,肌肉就跟着贲张,火星也跟着四溅。
旁边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学徒,正吃力地拉着风箱,小脸被炉火烤得跟熟透的虾子似的,红扑扑的。
这人就是铁匠汉克。
沈星洛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
汉克的技术很扎实,一看就是典型的经验派工匠,对火候和力道的掌控炉火纯青。
不过在精妙的理念和手法上,就差点意思了。
看他打造的物件,明显就是些农具和普通武器的坯子。
等到汉克完成一轮锻打,将铁条重新插回炉火中加热时,沈星洛才走上前。
汉克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与众不同的衣着上停留了一瞬,瓮声瓮气地开口,带着浓重的口音:
“外乡人?”
“要打什么?农具、刀剑都得排队,现在忙得很!”
这语气,果然和老约翰说的一模一样,又冲又硬。
“汉克先生?”
沈星洛语气倒是平静得很,丝毫没被他这态度影响:
“我想请您帮忙修复一件护甲。”
说着,她从随身的行囊里——
其实是掩饰系统空间。
取出了那件哑黑色、材质奇特、部分区域有细微破损,还有能量回路灼烧痕迹的贴身内甲。
这件内甲一拿出来,汉克的目光“唰”地一下就被吸引过来了!
他猛地停下拉风箱的动作,甚至顾不上炉火里的铁条,几步凑上前,瞪大了眼睛盯着内甲,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热。
“这……这是什么材质?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这纹路……天呐,太精细了!”
“这绝不是普通锻造手法!”
他几乎是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可又像怕唐突了似的,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就围着内甲来回踱步,那模样,就跟看到了稀世珍宝似的。
他之前的暴躁和不耐烦,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顶尖工匠见到超越时代技艺时,那种激动到不行、痴迷得要命的劲儿。
“您能修复它?”沈星洛问道。
汉克闻言,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激动之色褪去,脸上露出极度为难和惋惜的表情:
“修复?不!女士,恕我直言,我做不到。”
“我甚至看不懂它是怎么被打造出来的!”
“这材质,非金非铁,却又如此坚韧轻薄!”
“这纹路,像是蕴含着某种力量!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恐怕……恐怕连王都的大师,都不一定能轻易处理。”
他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就好像不能亲手摆弄这件“艺术品”,是多大的损失似的。
沈星洛倒也没觉得意外。
这件内甲融合了生物聚合物和能量技术,这个处于中世纪魔法文明的世界,难以理解才是正常。
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真指望他能修复。
“那么,如果只是进行最基础的加固,覆盖住这几处破损,防止进一步恶化呢?”
“就用您能找到的最好的金属丝线,以最精细的手法编织覆盖。”
她指出了几处非关键部位的磨损点。
汉克眼睛一亮,这个要求他能做到,而且还能趁机近距离研究研究这件奇物:
“这个可以试试!不过我得花点时间,而且材料方面……”
“费用不是问题。”
沈星洛再次强调,并预付了一小笔定金。
汉克接过金币和内甲,态度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上了几分对待“大师杰作所有者”的敬意:
“您放心,我一定用最好的材料,最仔细的手法!”
“请您三天后再来取!”
离开铁匠铺,沈星洛能感觉到汉克那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到她拐过街角。
这个铁匠,或许未来能有点用处。
就在她思考接下来是去小镇那个简陋的圣坛看看,还是继续熟悉环境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星……星洛女士!”
她回头,看到巴顿正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焦虑和一丝犹豫。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民兵,正是昨天守门的那两个,此刻也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巴顿队长,有事?”
巴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冲到她跟前。
他停下脚步,先喘了几口气,而后搓着双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满是纠结。
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开了口:
“女士,冒昧打扰您。”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有几个兄弟,昨天巡逻时受了伤。”
“有的被狼抓伤了,有的旧伤复发……镇上的草药婆婆能用的药草没剩多少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道:
“就连皮普牧师的圣水,效果也……也有限。”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又开口:
“我们听说,听说您昨天……”
虽然他话没说完,可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原来,他们听闻了昨天有个生病孩子莫名好转的零星传闻——
那孩子的母亲还以为是自己错觉,或者是女神显灵了。
又结合沈星洛“法师”的身份,以及昨天她出手时展现出的强悍实力。
这才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过来恳求她帮忙。
这事并非任务中“卷入本地事件”的核心,却是一个绝佳的切入点和测试机会。
沈星洛目光,扫过面前这三个年轻的民兵——
他们眼中满是对同伴的担忧,还有最质朴的期望。
这对于急需本土信仰反馈的她来说,不就是送上门的实验样本,还有潜在的“信仰种子”嘛。
沈星洛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权衡利弊。
这让巴顿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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