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足有一米粗的黑蛇猛地从地底钻出，蛇头上长着尖锐的角，鳞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正是烛九阴。魏烟握紧暗夜剑，以极快的速度迎着蛇头冲上去。烛九阴察觉到威胁，张开血盆大口猛扑过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魏烟身形灵活地在洞穴里穿梭，避开蛇吻的瞬间，将一叠爆破符扔进它嘴里。“轰隆”几声闷响，烛九阴吃痛，巨尾在洞内疯狂甩动，碎石飞溅。魏烟趁机飞身跃起，踩着蛇身借力，一剑刺向它头上的角。刺耳的锐鸣声响起，如同婴儿啼哭般凄厉。
她抽出暗夜，漆黑的血喷射而出，魏烟从身上下来，见藏海要从阵眼起身，立刻摆手示意他别动。这时，枯井深处传来异动，另一条烛九阴从井下蹿出，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扫视，像是在寻找丢失的猎物。藏海看得心头一紧，后背已沁出冷汗。
这条烛九阴卷住同伴的尸体，蛇眼愈发阴森，巨尾不断拍打着地面，整座洞穴都在摇晃。魏烟见藏海快要被震得脱离阵眼，足尖一踢，暗夜剑带着劲风射向烛九阴，自己则踩着岩壁绕到它身后。
烛九阴果然被剑吸引，甩头将暗夜甩飞，转身搜寻魏烟的踪迹。她趁机拾回长剑，避开再次袭来的蛇吻，挥剑砍向蛇身，却只发出金器交击的脆响，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魏烟正想故技重施扔出爆破符，一阵清越的琴声忽然响起。
蓝忘机凌空而立，指尖在忘机琴上拨动，真仙境的弦杀术如无形利刃，瞬间将烛九阴的身体切成数段。他收琴落地，看向魏烟：“未央，没受伤吧？”
“没有，父亲来得正好。”魏烟松了口气，收起阵盘。
藏海将鬼玺递还给她，蹙眉问道：“为何不让我出手？”这种看别人陷入危险自己什么都不做的感觉，太难受了！
“我和父亲都非此界之人，世界意识本就敏感，”魏烟耐心解释，“有些事，只有你能做。方才的阵法以你为阵眼，世界意识只会认为是你在清理异动，而非异界之人干预，这样才不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藏海看向地上的烛九阴残躯，又问：“这些怎么办？”
“你想要？”魏烟有些意外。
藏海点头——这烛九阴的鳞片与角，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场，都是很不错的材料。
魏烟面露难色，显然不想把这东西收进自己的空间。蓝忘机见状，广袖一甩，地上的尸体便消失无踪：“我帮你们带出去。”
“父亲最好了！”魏烟立刻笑着抱住他的胳膊，像个撒娇的孩子。
藏海的目光落在青铜树上，转头看向魏烟，眼中带着询问。
“这是陨铜，有辐射，”魏烟解释道，“你不会以为烛九阴原本就长这样吧？是被青铜树的辐射异化，再加上有人刻意圈养，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外面气候恶劣，”藏海坚持，“若能善用青铜树，或许能帮大雍渡过小冰河期。”
魏烟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事，反问：“那辐射怎么办？你能想象吗？人类被辐射异化，变成奇奇怪怪的东西，到那时，还会是你熟悉的大雍吗？”
藏海沉默了——他只想到眼前的危机，却没考虑过长远的代价。洞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青铜树偶尔发出细微的嗡鸣。
蓝忘机见两人各执一词，开口道：“青铜树上附着许多非生物，都携带着病毒，若流入外界，恐引发大灾。”
藏海叹了口气：“走吧。”
魏烟不想藏海失望，在识海的手机里翻找片刻，最终取出飞衡——一口巨大的炼丹炉凭空出现在洞穴中。她打开炉盖，挥手将青铜树收了进去，道：“父亲，我们多等一日看看炼化效果。”
蓝忘机点头应允。没了青铜树，原本的祭祀台成了一口深井，幽深不见底。这时，魏无羡缓缓飘落，看着炼丹炉道：“飞衡属北斗第五星，主平衡转化，用来中和辐射正好。”
既然要炼化青铜树，便不急着离开。魏烟从暗夜里取出小院，放在洞穴角落，推门喊道：“父亲，爹爹，进来歇歇吧，累坏了吧？”
藏海看着她那副殷勤模样，实在没眼看。魏无羡搭着蓝忘机的肩，走到摇椅旁躺下，感慨道：“这看似普通的世界，奇奇怪怪的东西倒不少。”
魏烟给魏无羡斟了杯酒：“爹爹，那些阴兵都送走了？”
“自然，”魏无羡转着陈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我还从他们记忆里挖到点别的事……”
魏烟立刻走到他身后，轻轻捏着他的肩膀：“爹爹快说！我最爱听故事了！”
魏无羡朝蓝忘机抛了个媚眼，藏海则默默给蓝忘机倒了杯茶，也算默认想听下去。
“当年天降陨石时，正值诸侯割据，”魏无羡缓缓道来，“各地多是瞒报或偷偷处理——陨石伴天火，被视作不祥天罚。后来诸侯发现，落陨石的地方植物长得格外茂盛，便有方士给周王进言，说这陨玉、陨铜能让人长生。”
他顿了顿，续道：“周王虽不全信，却也想试试，便把一块陨铜赏给西域小国，谎称能驻颜长生。那西域女王信了，带回去后，竟真得了些神秘力量。她便开始四处征收陨铜，周王几次派使者去西域，就是为了探这秘密。”
“后来陨铜越积越多，有些已非人力能控。这青铜树，就是被刻意做成祭祀器皿，用来供养底下的烛九阴。树上的凹槽，原是用来引活人血往下流的。”
藏海急切追问：“后来呢？”
魏无羡拍拍魏烟的手：“辛苦了，坐下听吧。”等魏烟在桌边坐好，他才继续，“陨铜的辐射在十年后开始显现变异——用了它力量的人，若离陨铜太久，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畏光、无意识，却能长生不死。”
魏烟一惊，看向飞衡：“那我们没事吧？”
“你有妄护着，百毒不侵。”魏无羡说得笃定。
“那稚奴呢？”魏烟立刻看向藏海。
魏无羡这才恍然——他竟忘了这事，一时语塞，看向蓝忘机。洞穴里的空气忽然静了下来，只有飞衡炼丹炉偶尔发出细微的嗡鸣。
魏烟急忙唤道：“妄……”
妄的身影刚出现，就见魏无羡几人都盯着自己，紫眸微凝：“你们这是？”
“爹爹说陨铜有辐射，稚奴会不会有事？”魏烟语速飞快地解释。
妄听完，抬手覆在藏海肩上。片刻后，一缕黑气从藏海体内钻出来，在空气中扭曲着消散。魏烟惊得瞪大了眼——还真被感染了！
妄收回手，眉头微蹙：“这能量很诡异，是星体碎片残留的力量，还夹杂着零碎的世界意识。”
魏无羡恍然：“你的意思是，这是大世界毁灭后，漂浮在宇宙中的碎片落到了这里，残存的意识本能在异化生灵？”
妄没想到他一点就透，紫眸里闪过一丝赞许：“正是。这些碎片意识只剩本能，力量却不容小觑。小世界的生灵若被力量所惑，很容易被欲望裹挟，走上不归路。”
魏无羡摸清了陨铜的来历，心里便有了计较。魏烟拉着妄的衣袖：“既然出来了就别急着走，听我爹爹讲后续嘛！”
妄依言坐在她身边，魏无羡从躺椅上起身，继续说道：“周王几次出使西域，终于摸清了陨铜的底细。他虽贪长生，却不想变成怪物，便断了给西域女王的补给，又召集诸子百家的能人异士，商议如何处理陨铜。”
“那时能人辈出，有人提议用活人祭祀，有人说用高温炼化病毒。可清理陨铜的过程里，填了多少人命都数不清。随着时间推移，接触过陨铜的人开始变异，连蛇虫鼠蚁都变得极具攻击性。”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最后，张家联合墨家公叔家，用秘法炼制了青铜门，又请阴阳家以龙脉为阵眼，才把那些怪物和不死人关了进去。墨家用陨玉造了鬼玺，作为开门的钥匙。那一战，诸子百家的天之骄子折损大半。”
魏烟追问：“后来呢？”
“张家还炼了长生药，可惜后遗症极大，”魏无羡道，“所以他们得定时拿着鬼玺去青铜门，一来清理门后的怪物，二来借门内的力量压制药性。”
听到这里，魏烟的眼泪啪嗒掉在桌上。妄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擦去泪痕：“走了那么多世界，还看不透吗？总有人为了家国亲人，能毅然赴死的。”
魏烟吸了吸鼻子，没说话。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看来魏烟是不会轻易离开了，不把青铜门后的阴兵超度干净，她定然放不下心。
洞穴里静了下来，只有飞衡炼丹炉还在嗡嗡作响，像是在为这段被遗忘的往事伴奏。
藏海望着飞衡炼丹炉，若有所思地问：“魏前辈可知其他陨铜的下落？”
魏无羡摇摇头：“阴兵的记忆里只提到这些，具体地点很模糊。”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便渐渐虚化——时辰到了，他们该回去了。妄留在魏烟身边，陪着她等待飞衡炼化陨铜的结果。洞穴里那些黑色的能量，正被妄无声无息地吸收着，藏海在小院房间里打坐稳固修为，魏烟则寸步不离地守在炼丹炉旁，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炉身。
十天后，飞衡的炉火终于熄灭。魏烟刚要上前开炉，被妄一把拉住。紫色身影御空立于炉顶，挥手间，沉重的炉盖缓缓打开，里面只剩一汪泛着柔光的铜水。
“妄，怎么样？”魏烟急忙问道。
“能量稳定，辐射已经清除了。”妄答道。
魏烟瞬间雀跃起来，拉着藏海原地跳了两圈，又转向妄：“妄，帮个忙，把这些铜水铸成大鼎吧！”
“为何要铸鼎？”妄不解。
“这世界马上要进入小冰河期了，”魏烟解释道，“若是各地有陨铜大鼎，既能催农作物生长，又能增强人的体魄，或许能帮他们渡过难关。”
妄闻言，双手掐诀。炉中的铜水立刻腾空而起，在他的灵力引导下缓缓塑形。魏烟突然拉过藏海：“快把你的神识印记打上去！”
眼看青铜鼎即将成型，妄长袖一卷，将藏海拉到身前，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划。鲜血涌出的瞬间，他顺势将血滴入鼎中。
就在此时，天上骤然响起雷声，一道道闪电劈向九个大鼎，藏海正站在鼎群中央，瞬间被劈得焦黑。好在雷云很快散去，他脱力跌坐在鼎上。妄广袖轻扫，那些焦痕便消失无踪，只是他的衣服依旧破烂不堪。
“我还活着……”藏海晃了晃脑袋，被雷劈的仍有些发懵。
魏烟端来茶水喂到他嘴边，歉疚道：“抱歉，神器出世总会伴雷劫。为了防止这些鼎将来被人用来作恶，只能让它们认你为主，这样一来，即能助你修行，也防止后人乱用。”
藏海接过茶杯，低声道：“多谢。”藏海比任何人都了解人性，魏烟想的长远，解了后顾之忧。
待他巩固好修为，将青铜鼎收入储物袋，妄便化作紫光返回了虚无。魏烟带着藏海走出坑洞，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带着士兵的庄之行。
藏海双手抱胸站定，庄之行快步上前见礼：“先生，好久不见。”
“嗯，”藏海递过一封密信，“把这个给陛下快马送去，不容有误。”
庄之行看了眼藏海身后的魏烟，没多问，带着人匆匆离去。
京都皇宫内，皇帝看着密信，手指忍不住颤抖。他收好信，对庄之行道：“你带人跟在藏海后面，他放置青铜鼎的地方，务必派兵驻守，周围农田要日夜巡逻，疏忽者斩！”
“是！”庄之行领命退下。
皇帝又把密信看了两遍，喃喃道：“藏海真是大雍的福星啊……”
另一边，魏烟与藏海将九个青铜鼎一一埋在龙脉节点上。鼎身与龙脉相呼应，很快，各地气候竟有了回升的迹象，地里的庄稼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秦岭深处的阴霾仿佛被驱散，连风里都带上了几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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