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蹲在院门口刷牙的时候,三轮摩托正突突突地响。
他吐了口泡沫,抬头就看见老爸把车停稳,军装领子还歪着,像是刚从哪个土坡上滚下来。
“爸,你这身皮穿得比牛皮还牢。”江安站起来,顺手把牙刷往杯里一扔,“昨儿不是说好今天歇着?又跑去哪了?”
江砚洲没答话,径直进了屋。慕晴正蹲灶台前捅炉子,听见动静扭头一看,手里的火钳差点甩出去。
“哎哟喂!你咋又穿上这玩意了?”她站起身拍灰,“昨天不是说好了吗?退休老头就得有退休老头的样子!你这会儿穿军装,是想吓唬谁?吓唬我锅里的粥?”
江砚洲解下外腰带,搭在椅背上,动作利落得像还在部队点名。
“江安。”他转过身,声音不高,“过来。”
江安一愣,嘴里还含着半口凉白开。
“干啥?”
“换衣服。”
“啊?”
“你衣柜最底下,那套新发的常服,拿出来穿上。”
江安眨眨眼,看看爹,又看看娘。慕晴已经叉腰站到堂屋中央,一脸“你们父子俩别搞事”的表情。
“等等!”她说,“先说清楚,谁允许你翻儿子衣柜了?再说了,他今天又不当兵——哦不对,他本来就是兵!可你都退了,还想拉他陪你演‘父子从军记’?”
江砚洲没理她,只盯着江安。
江安咽了口唾沫,忽然想起什么,从裤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五分钟前有个未接来电,区号是军区总机。
他心跳快了一拍。
“妈……”他小声喊,“我可能……升了。”
慕晴愣住。
“升啥?”
“营长。”
空气静了一秒。
下一刻,慕晴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筷直跳:“你说啥?!大声点!让全村都听见!”
“我说——”江安咧嘴一笑,“我当营长了!”
慕晴嗷一嗓子蹦起来,冲过去抱住儿子脑袋猛亲两口:“哎呀我的祖宗!你可算给你娘争口气了!你爹倒霉三十年才混个队长,你二十啷当岁就当营长,咱家风水终于转了!”
江安被亲得满脸口水,挣扎着喊:“妈!别闹!还有正事呢!”
“正事?”慕晴松开他,叉腰环视父子俩,“你们一个退了,一个升了,还能有啥正事?不就是吃饭、睡觉、放炮庆祝?”
江砚洲沉声道:“我要带他宣誓。”
“哈?”
“老规矩。”他走向里屋,“穿军装,面对面,念入伍誓词。这是责任交接,不是过家家。”
慕晴翻了个白眼:“你都退了你还来劲?你当你是祖宗牌位还得传香火?”
“我是他爹。”江砚洲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是军人。”
慕晴张了张嘴,最后哼了一声:“行吧行吧,你要耍帅我不拦你。但有一说一——院子扫干净了再搞你那套仪式,不然风一吹全是灰,呛死人。”
父子俩没再说话,各自回房换衣。
十分钟后,江安穿着崭新常服站在院中,肩章锃亮。江砚洲则一身旧军装,领口磨了边,袖口也有补丁,可站那儿就像一棵扎进地里的松树,纹丝不动。
他面前摆了张小方桌,上面压着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红旗。
“开始。”他说。
江安立正,抬手敬礼。
江砚洲也还礼,随后翻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声音低而稳:“我宣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服从命令,严守纪律……”
江安跟着念,一字不差。
风吹过院子,卷起几片落叶,打在墙角堆着的扫帚上。
慕晴靠在门框边,手里捏着块抹布,眼睛有点湿。
她没出声,只是悄悄摸了摸腕上的银镯。里面空间微微发热,一颗金灿灿的蜜薯自动滚到田埂边,像是也在听誓词。
念完最后一句,江砚洲合上册子,看着儿子。
“记住,”他说,“当官不是为了让人叫你一声‘营长’。是为了在别人怕的时候,你能往前站一步。”
江安点头:“我记住了。”
江砚洲伸手,轻轻抚平他肩上的褶皱,又拍了拍胸口:“以后这条路,你自己走。但我告诉你——别怕错,别怕累,更别怕扛事儿。”
江安鼻子一酸,差点绷不住。
“爸……”
“嗯。”
“谢谢你。”
江砚洲没说话,只抬手在他肩上重重按了一下。
屋里传来脚步声,江悦抱着画板走出来,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沾了点颜料。
“哥!”她笑嘻嘻地晃了晃手里的笔,“我送你个礼物!”
她把画板支在桌上,快速勾线铺色。不到半小时,一幅画就出来了。
画里是两个背影,一前一后站在军营哨塔下。前面那个年长些,肩宽腿长,军装笔挺;后面那个年轻,肩章闪亮,步伐坚定。背景是飘扬的军旗和远处炊烟袅袅的院子。
右下角题了四个字:**军营父子情**。
江安看得眼眶发热:“妹,你这画……值钱了。”
江悦得意地扬下巴:“那是!以后挂咱家客厅c位!谁来了都得看一眼,知道咱江家三代都是硬骨头!”
慕晴端着一锅炖肉出来,热气腾腾:“硬骨头?我看你们全是饿骨头!饭都不吃,光顾着画画念誓词?”
她把砂锅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子,香气瞬间炸开。
“瞧见没?”她指着锅里油亮的肉块,“这是我用空间蜜薯炖的!甜糯入味,专治各种压力大、心情紧、肩膀沉!江安你多吃两块,明天去报到才有劲吼人!”
江安夹了一块塞嘴里,眼睛顿时亮了:“妈,这比食堂大师傅做的还香!”
“那当然!”她一屁股坐下,“我可是把你从小喂到大的!知道你喜欢啥口味!”
江砚洲低头吃饭,默默把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放进她碗里。
“你也吃。”
“啧,你现在倒是会献殷勤了。”她斜他一眼,“昨儿还说我抢你枕头,今儿就给我夹菜?转变这么快?”
“你儿子升官,你高兴。”他说,“我也高兴。”
“哟!”慕晴故意拖长音,“江大爷还会讲人话了?不容易啊!”
一家人正吃得热闹,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啊?”江悦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林晓,江安的未婚妻,手里提着个保温桶。
“嫂子!”她笑着递上来,“我炖了鸡汤,想着今天……应该庆祝一下。”
江安赶紧站起来:“你怎么来了?路这么远。”
“我骑自行车来的。”林晓脸微红,“听说消息就赶来了。你升职,不得补补?”
慕晴一把接过桶,掀开盖闻了闻:“哎呦,真香!比我这肉还讲究!来来来,坐下一起吃!”
林晓刚要推辞,慕晴直接拽她手腕:“别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坐这儿,挨着江安——对,就这么近!再近点!他要是敢动,我拿筷子敲他脑袋!”
江安哭笑不得:“妈!你干嘛呢!”
“我干嘛?”她瞪眼,“我帮你把媳妇拴牢!不然等你当了营长,天天有人给你介绍女兵,我看你怎么办!”
江砚洲默默喝了口汤,低声说:“不会。”
“啥?”
“不会有别人。”他放下碗,看向儿子,“我们江家的男人,眼里只能有一个女人。”
江安耳尖一红,低头扒饭。
林晓抿嘴偷笑。
江悦举手:“那我要监督!哥要是敢看别的女生,我就把他小时候尿床的事画成连环画,贴部队公告栏!”
“反了天了!”江安放下筷子,“你们一个个的……”
“怎么?”慕晴挑眉,“不服?那你别升啊!不当营长没人管你!”
江安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我认。”
饭后,江悦把画挂在客厅正墙上。慕晴搬个小板凳站上去调整角度,左看右看,满意地拍拍手。
“完美!”她说,“以后谁来我家,第一眼就得看见这幅画!知道我们江家——男人能打,女人能怼,全家都有病,但病得可爱!”
江安扶额:“妈,能不能说点正常的?”
“这还不够正常?”她转身瞪眼,“你爹当年站岗摔沟里,你妈我扑上去救他,结果俩人一块卡在泥里出不来,全村笑话半年!现在呢?儿子当营长,女儿是画家,我公司开到外国去——你说这不是病得好?”
江砚洲坐在炕沿,听着她胡扯,嘴角一直没放下。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窗帘一角。
江安站在院子里仰头看星星,林晓站在他身边。
“紧张吗?”她轻声问。
“有一点。”他笑了笑,“但更多的是踏实。”
屋里传来慕晴的声音:“江安!你再不进来我把你小时候光屁股的照片贴朋友圈!”
江安猛地回头:“妈!你敢!”
“我怎么不敢?”她举着相册晃了晃,“你看,这张还是黑白的!特别清楚!”
江安冲进门抢相册,一家人的笑声撞在一起,暖得像是能把整个冬天都烤化。
江砚洲坐在炕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洒在院中那面小红旗上。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旗角。
手指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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