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场景……
他想起来了。
很久以前，在他尚未发迹时，一次九死一生的探索。
那个被他推出去的同伴叫什么名字，他早就忘了。
他只记得，那是一个很天真，很讲义气的蠢货。
这种事，他做过不止一次。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法则。
可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只存在于他记忆深处，早已被他刻意抛弃的罪恶，怎么会被人以这种方式，重新挖了出来？！
“很精彩的表演，不是吗？”
龙渊的声音变得无比干涩。
“用这种幻术来动摇我的心智，阁下的手段，真是高明。”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将这一切归结为幻术。
“幻术？”
林默笑了。
那是龙渊登上这艘船后，他第一次笑，只是那笑容毫无温度，仿佛极地万载不化的冰川。
“龙渊，我让你看这个，不是为了审判你，也不是为了听你忏悔。”
林默从舰长席上站起。
他一步一步，走到龙渊面前。
他的身高比龙渊要矮一些，但他俯视着龙渊的眼神，却像是在审视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虫子。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林“默的声音很轻。
“我，知道你的一切。”
“我知道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一个为了活命可以出卖一切的懦夫，一个踩着无数同伴尸骨向上爬的野心家。”
龙渊的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
林默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尖刀，精准地捅在他灵魂最污秽不堪的地方。
然而，林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但同时，你也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一个冷酷的管理者，一个能将人性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枭雄。”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在即将到来的这场‘游戏’里，这些，都是非常……非常宝贵的品质。”
龙渊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全然的难以置信。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
对方会折磨他，羞辱他，或是直接杀了他，为过去的那个亡魂复仇。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
林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龙渊的胸口。
“你过去的那些罪孽，在我这里，一文不值。你欠下的那些血债，也轮不到我来讨还。”
“因为，跟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相比，我们之间的这点恩怨，渺小如尘埃。”
林默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一种令龙渊心悸的宏大。
“我给你一个机会，龙渊。”
“跪下，向我宣誓效忠。”
“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刀，一把最锋利，最阴险，最不择手段的刀。”
“作为回报，我将赐予你……一个你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全新的世界。”
龙渊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自称了解他一切罪恶，却又要将他纳为己用的人。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比他自己，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存在，都更加像一个……魔鬼。
一个以整个世界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的，真正的魔鬼。
而他，龙渊，有幸，或者说不幸，被这个魔鬼选中，成为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拒绝？
拒绝的下场，就是像那座被抹掉的礁石岛一样，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臣服？
臣服，意味着将自己的生命和意志，完全交到这个深不可测的魔鬼手中。
但……也意味着，能活下去。
并且，能站在这个魔鬼身边，去窥视那个……他口中“全新的世界”。
龙渊心中的天平，只挣扎了一秒，便彻底倾斜。
他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他缓缓地，单膝跪下。
然后，将自己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
这个动作，他曾经让无数人对他做过。
而今天，他自己，也终于做了出来。
“我，龙渊，愿向您献上我全部的忠诚与智慧，我的……主人。”
“很好。”
林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龙渊耳边轻声说道：
“但是，你要记住。我用你，不是因为我大度，更不是因为我需要你。”
“我只是觉得，你这把刀，用起来会很顺手。”
“但刀，是随时可以替换的。”
他的声音，变得森然而冰冷，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耳廓。
“所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下一次，如果你再敢有任何背叛的念头……”
林默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会再给你轮回的机会。”
“我会亲自，把你变成宇宙的尘埃。”
龙渊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猛地抬起头，用惊骇欲绝的眼神，看着林默那张近在咫尺的，平静无波的脸。
轮回……
这个词，像一道黑色的创世闪电，劈开了他所有的认知！
他，知道轮回！！！
这一刻，龙渊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这不是魔鬼。
这是……超越了魔鬼的神！
“是……我的主人。”
龙渊再次低下头，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
只剩下最纯粹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与臣服。
林默直起身，重新走回他的舰长席。
他甚至没有再看龙渊一眼。
“知夏。”他下令。
顾知夏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走到龙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枭雄。
“从现在起，龙渊和他的龙巢卫队，编入第二作战序列，由你直接管辖。”
林默的声音在舰桥回响。
他不仅收服了这头最危险的恶犬，还给他套上了一条最坚固的锁链。
顾知夏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起来吧，龙渊队长。”
“欢迎加入……自然选择号。”
“我们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接收你的老巢。”
她的声音，冰冷而干脆。
一场针对整个新手海域的，暴风骤雨般的整合，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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