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雪夜奇谋，截粮破敌
铁壁关奇袭之胜，如同一剂强心针，极大地鼓舞了守军士气。溃败的戎狄大军后撤五十里，重新扎营，虽未伤及根本，但锐气已挫，短期内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攻势。铁壁关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夜玄宸并未有丝毫松懈。他深知，十五万狄军盘踞在外，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他们绝不会甘心就此退去，必然在酝酿着下一次，或许更加猛烈的进攻。僵持，对防守方同样是一种消耗。
帅府之内，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着北境冬日的严寒。夜玄宸与卫霆、镇国公等将领围着沙盘，商讨下一步对策。
“陛下，狄人新败，士气低落，我军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将其逐出边境？”一名年轻将领激昂请战。
镇国公摇头，老成持重：“不可。狄人虽败，主力犹存，且其骑兵来去如风，野外浪战，正中其下怀。我军此番获胜，赖陛下奇谋与将士用命，若贸然出关，胜负难料。”
夜玄宸目光沉静，手指在沙盘上狄军后方的几条蜿蜒路线上划过：“狄人十五万大军，粮草补给乃其命脉。其粮道，主要依赖后方王庭通过‘黑风峡’运送。如今隆冬已至，风雪阻路，运输更为艰难。”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若其粮道被断，十五万大军困于冰天雪地之中，不需我军攻打，其内部必生变乱！”
断粮道！
众将闻言，精神一振，但随即面露难色。
卫霆蹙眉道：“陛下，黑风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狄人必有重兵把守。且如今大雪封山，道路难行，派兵深入，风险极大。”
“风险与机遇并存。”夜玄宸语气坚定，“正因为大雪封山，狄人也会认为我军不敢、也不能长途奔袭其粮道，防备反而可能松懈。而且，我们并非要强攻黑风峡。”
他指向沙盘上一处更为隐蔽的标记：“据斥候多年探查，黑风峡侧翼，有一条几近被遗忘的猎户小道，可绕至其粮队必经的一处名唤‘落鹰涧’的险地。此地两侧山崖陡峭，中间道路狭窄，乃是设伏的绝佳场所。”
“陛下之意是……派一支精锐，秘密潜入落鹰涧，截击其粮队？”卫霆眼中精光一闪。
“不错。”夜玄宸颔首，“不需多，只需千人精锐，携带火油、火药与强弓劲弩，于落鹰涧设伏。待其粮队经过，以火攻、滚石为主，焚其粮草，乱其军心，而后迅速撤离，不与守军纠缠。”
他看向卫霆：“卫将军，你可能在十日之内，带一千死士，顶风冒雪，穿越猎户小道，抵达落鹰涧，并完成此次截粮任务？”
卫霆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与帝王毫无保留的信任，重重抱拳：“末将愿立军令状！十日内必达落鹰涧，定叫狄人粮草，焚毁殆尽！”
“好！”夜玄宸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等你捷报！记住，保全自身，完成任务即刻撤离，不可恋战！”
计划已定，卫霆立刻着手挑选人手。这一千人，需得是军中最为悍勇、耐力惊人、且擅长山地雪地作战的佼佼者。他们携带足量的干粮、火油与轻便弩箭，在卫霆的率领下，于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出铁壁关，如同雪原上的孤狼，向着遥远的落鹰涧跋涉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铁壁关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但与狄军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双方斥候在雪原上时有小规模接触，但大规模的战事并未发生。天气愈发寒冷，呵气成冰。
夜玄宸每日登楼远眺，目光似乎要穿透那茫茫风雪，看到千里之外卫霆的行踪。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若成功，北境战局或将就此扭转；若失败，不仅损失一员大将和千名精锐，更会打草惊蛇。
十日期限将满，关内气氛愈发紧张。
第十一日凌晨，天色未明，一骑快马顶着风雪，如同血人般冲至铁壁关下！正是卫霆派回的传令兵！
“陛下！捷报！卫将军已于三日前成功抵达落鹰涧！昨日傍晚，狄人大批粮队经过，我军以火油、火箭引燃粮车，滚木礌石封堵道路！狄人押粮军大乱，粮草焚毁大半！卫将军已按计划撤离，正绕路返回！”传令兵声音嘶哑，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帅府之内，顿时一片欢腾！
“好！太好了！”镇国公抚掌大笑，“此计成矣！狄人失了这批粮草，这个冬天难熬了！”
夜玄宸紧绷了多日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他快步走到地图前，目光灼灼：“传令下去，将此捷报通传全军！让将士们知道，狄人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正如夜玄宸所料，粮草被焚的消息传回狄军大营，顿时引发了巨大的恐慌。原本就因严寒和新败而士气低落的狄军，更是军心涣散。各部首领为争夺剩余粮草，争执不休，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内斗。不过数日，狄军统帅便已无法有效控制部队，十五万大军，竟有分崩离析之象。
与此同时，夜玄宸抓住时机，派使者携重金与许诺，秘密联络狄军中几个与王庭有隙、且损失较大的部落首领，许以重利，劝其退兵。在缺粮与内外的双重压力下，终于有部落开始动摇，率先拔营北撤。
一旦有了开头，撤退便如同雪崩，无法阻止。不过半月功夫，曾经气势汹汹的十五万戎狄大军，竟就此土崩瓦解，狼狈不堪地撤出了北境！
铁壁关之围，以一场漂亮的截粮战，宣告解除！
北境将士与百姓欢欣鼓舞，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然而，站在关楼上的夜玄宸，望着狄军溃退的方向，眉头却微微蹙起。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找到宇文皓直接参与的证据。这个幽灵般的对手，仿佛从未出现在这片战场上，却又无处不在。
他知道，击退戎狄，只是解决了外患。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前朝皇孙，以及他所代表的庞大阴影，依然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再次落下。
雪夜奇谋，截粮破敌，暂解了北境烽烟。但夜玄宸明白，他与宇文皓之间的最终了断，远未到来。真正的风暴，或许正在更隐秘的地方积蓄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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