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在穿过青雾峡后变得愈发澄澈,淡蓝色的雾流平缓如镜,没有一丝波澜,像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蓝宝石,覆盖在梦界的广阔疆域上,雾气中悬浮着细碎的光尘,是高纯度雾介与空气摩擦后凝结的晶体,泛着针尖大小的荧光,随雾流轻轻飘荡,触碰到物体便化作一缕淡雾,转瞬即逝。
银色圆泡载着三人稳稳前行,将散逸的雾介高效转化为动力,在雾海表面留下一道流畅的光痕,光痕与雾流交织,形成独特的水波纹路,光痕边缘泛着细碎的银辉,触碰到的雾滴会瞬间化作一缕淡蓝雾丝,融入圆泡的防御层,让防御更加坚固。
高初荣操控着移动核,目光专注地落在前方的航道图上。
“过了青雾峡,再往东南走三个时辰,就能进入雾晶浅滩的外围区域了。”
高初荣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常年在雾海奔波的历练感,“到时候雾介纯度会更高,至少能达到七成以上,移动核的续航也能更持久,不用再担心半路雾介耗尽的问题,之前在雾苔礁补充的晶珠,刚好能支撑到那里。”
林知夏靠在车窗边,左手轻轻搭在窗沿上,手腕上戴着一串用青藤园特产的绿雾珠串成的手链,绿雾珠泛着温润的光泽,随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像雨滴落在树叶上,感受着雾海特有的微凉气息,指尖偶尔划过窗面,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水痕中能看到细小的雾介颗粒在缓慢运动,又很快被圆泡内的循环雾介蒸发,只留下一层极薄的雾霜。
她左肩侧的绿色辅助圆泡泛着温润的绿光,像一颗刚从青藤上摘下的翡翠,圆泡壁面有细密的藤蔓纹路在缓慢蠕动,那是“活藤雾介”特有的表现,证明圆泡处于活跃状态,泡内的藤愈核正缓慢吸收着从雾苔礁收集的晶珠能量,核体上的藤蔓纹路轻轻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会散发出一缕极细的绿雾,雾丝落在圆泡壁上,会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没想到雾海也有这么平静的地方。”林知夏的声音轻柔,像雾海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青藤园特有的草木清香,“之前总听爸爸说雾海凶险,到处都是浊雾团和蚀雾兽,还有能吞噬梦泡的雾流涡,现在倒觉得挺惬意的,比青藤园的雾流还要平缓,这里的雾气闻起来都带着清甜的气息。”
李砚坐在银色小车的另一侧,身姿挺拔,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神情平静而专注,像一尊沉稳的雕像,与周围灵动的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短衫,短衫的袖口处缝着一道银色的纹路,那是老墨为他准备的防御法阵,能在关键时刻释放出一层薄光膜。
他左肩侧的蓝色梦泡保持着四十步的探测范围,泡体呈半透明状,能清晰看到内部的结构,泡内的四枚梦核——锯齿叶片状的藤叶核、蓝珠形的香珠核、小铜铃般的铜铃核、以及那特殊的预言核,围绕着泡心缓慢转动,像一个微型的星空,散发着稳定的雾介波动,四枚核体之间有细小的光丝相连,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体系。
“越是平静,越要保持警惕。”李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雾海的天气变幻莫测,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就可能浓雾弥漫,浊雾团和蚀雾兽也常常隐藏在平静的雾流中,它们会模仿周围的雾介波动,让人难以察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突发状况。”
话音刚落,李砚的蓝色预警圆泡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泡壁上泛起细密的波纹,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层层扩散,波纹碰撞时发出极细微的“嗡嗡”声,只有近距离才能听到。
铜铃核瞬间发烫,指尖传来明显的热度,比平时探测到危险时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分,甚至带着一丝灼热感,让李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指腹按压在核体上,能感觉到核体表面的纹路在疯狂转动,像失控的陀螺,散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
“前方五十步有异常!”李砚立刻提醒,目光锐利地紧盯着前方的雾幕,瞳孔收缩,能清晰看到雾幕中隐约浮现的轮廓,“不是浊雾也不是蚀雾兽,是一枚特殊的梦泡!”
“梦泡的雾介波动很奇特,既纯净又带着一丝诡异。”李砚仔细感受着预警圆泡传递来的信息,眉头紧锁,“纯净度至少在九成以上,没有夹杂任何浊雾,这种纯度的雾介,只有梦泡才能产生,但是……里面的能量波动很复杂,带着一种深沉的执念,那执念像陈年的老酒,醇厚而浓烈,正在向我们这边快速靠近,速度大概是每秒钟两米!”
高初荣听到提醒,立刻松开操控面板上的加速按钮,转而按下减速键,银色圆泡的速度逐渐放缓,从每小时二十里降到每小时五里,缓缓停下,泡底的蓝色移动核光芒也随之变暗,不再像之前那样耀眼,内核处的聚能法阵转动速度变慢,散发出的蓝光也变得柔和。
他顺着李砚的目光看去,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在雾海奔波多年,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梦泡,有自然形成的,有人为炼制的,有温顺的,有狂暴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梦泡。
只见前方的雾海中,一枚巨大的古戏楼梦泡正缓缓浮现,戏楼的规模宏大,足有三层楼高,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细节清晰得仿佛是真实存在的古建筑,而非虚幻的梦泡。
飞檐上雕刻着龙、凤、麒麟等瑞兽,兽首栩栩如生,眼窝处镶嵌着细小的雾介晶体,泛着淡淡的红光,仿佛有灵性般,随着梦泡的移动而转动,像是在审视着靠近的三人,兽身的鳞片纹路雕刻得细致入微,一片挨着一片,层次分明,边缘处泛着银光,像是用纯银勾勒而成。
戏楼的墙面是温润的朱红色,像陈年的朱砂染就,上面布满了仿木质感的纹路,每一道木纹都清晰可见,顺着墙面的弧度自然延伸,仿佛是真实的木材纹理,墙面的某些地方还刻意做了斑驳的效果,像是历经了百年的风雨侵蚀,露出了里面淡褐色的“木质”底色,更添古朴韵味。
窗棂是镂空的雕花样式,雕着“松竹梅兰”四君子图案,松枝苍劲,竹叶青翠,梅枝疏朗,兰草优雅,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瓣都雕刻得栩栩如生,边缘处打磨得光滑圆润,没有丝毫毛刺,缝隙间缠绕着银丝般的雾介丝线,丝线末端坠着极小的荧光颗粒,像夜空中的星子,随着雾流轻轻颤动,落在窗棂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梦泡的泡壁泛着七彩流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并非杂乱交织,而是沿着戏楼的飞檐、墙面、窗棂依次流转,形成一道道流动的光带。
红光映在朱红墙面上,让墙面更显厚重,仿佛染上了一层胭脂;绿光缠绕在窗棂雕花上,似给草木赋予了生机,叶片仿佛在轻轻摆动;蓝光漫过檐角铜铃,让银铃泛着清冷的光泽,铃身的缠枝莲纹更加清晰;橙光、黄光、青光、紫光则在戏楼的屋顶流转,像一道七彩的彩虹,笼罩着整个戏楼,七种颜色交替辉映,像一块镶嵌在雾海中的五彩宝石,耀眼夺目却又不失温润。
戏楼的正门上悬着一块牌匾,牌匾是雾介凝结的乌木色,表面泛着深邃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岁月,上面刻着“鹊桥楼”三个鎏金大字,字体是工整的楷书,笔锋遒劲有力,起笔收锋都带着浓浓的古韵,鎏金的光芒与泡壁的七彩流光相互映衬,显得华贵而古朴。
牌匾边缘装饰着雾介打造的祥云纹,云纹的线条流畅灵动,仿佛在缓缓飘动,云朵的缝隙间点缀着细小的荧光颗粒,像云雾中的星辰,牌匾下方挂着一串雾介制成的灯笼,灯笼呈椭圆形,朱红色的灯身,金色的流苏,灯内泛着柔和的红光,与牌匾的鎏金光芒相互呼应,营造出喜庆而庄重的氛围。
戏楼的二楼和三楼都开着雕花窗户,窗户的样式与一楼相似,只是尺寸略小,窗内隐约可见模糊的人影轮廓,似是戏子在后台梳妆打扮,又似是观众在凭栏远眺,人影周围泛着淡淡的光晕,与窗外的七彩流光融为一体,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二楼的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雾介凝结的盆栽,有兰花、菊花、月季,花瓣的颜色鲜艳逼真,露水在花瓣上滚动,泛着晶莹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会滴落,这些盆栽并非静止不动,而是随着雾流轻轻晃动,叶片微微摆动,像是有微风吹过。
戏楼的周身缠绕着无数银丝般的雾介丝线,这些丝线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直径不足一毫米,却异常坚韧,在雾气中轻轻飘荡,像有生命般蠕动着,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与雾海的淡蓝色形成鲜明对比。
丝线之间相互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状结构,将整个戏楼包裹其中,网眼的形状是六边形的,像蜂巢一样规整,每个网眼都泛着淡淡的银光,不时有细碎的荧光颗粒从网眼中穿过,落在戏楼的墙面上,化作一缕淡雾消散。
有些丝线还缠绕在檐角的铜铃上,随着雾流轻轻晃动,铜铃随之微微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被施了静音咒,只有细碎的银光从铃身滑落,坠入雾海之中。
戏楼的底部并非直接接触雾海,而是悬浮在半空中,下方有一层淡白色的雾霭托着,雾霭的厚度约有半米,像一层柔软的棉絮,雾霭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丝向上缠绕,与戏楼底部的雾介相连,像是戏楼的根基,又像是支撑着它的天梯。
雾霭中还漂浮着一些破碎的戏曲元素——半片雾介凝结的戏服衣角,上面绣着金色的缠枝莲纹,质地柔软,仿佛轻轻一扯就会断裂;一枚小巧的发簪,簪头是银色的蝴蝶造型,翅膀上镶嵌着细小的蓝色雾介晶体,泛着淡淡的蓝光;一段缠绕着丝线的水袖,水袖是淡粉色的,上面点缀着白色的梅花图案,丝线是银色的,缠绕在水袖上,形成精美的花纹,这些碎片都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是戏楼百年记忆的缩影,在雾霭中缓缓漂浮,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这是什么梦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形态!”高初荣惊讶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我走遍了大半个雾海,见过的梦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圆形的、方形的、不规则形的,却从未见过如此规整、充满古韵的戏楼梦泡,而且它的能量波动也太奇特了,既强大又温和,像是一位沉睡的老者,带着无尽的故事。”
他尝试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探查这枚梦泡,精神力像一道无形的丝线,延伸向戏楼梦泡,却发现精神力刚一靠近,就被那银丝般的雾介丝线挡住了,丝线像有感知一样,自动缠绕上精神力丝线,将其轻轻弹开,无法深入探查,只能感受到表面那股纯净而复杂的能量波动,精神力回收时,还能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暖意,像是被某种温和的力量滋养过。
林知夏的绿色辅助圆泡也开始轻轻颤动,震动的频率与李砚的蓝色预警圆泡相呼应,圆泡壁上的藤蔓纹路疯狂生长,像遇到了肥沃的土壤,瞬间变得更加密集。
藤愈核与梦泡的绿雾介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核体上的藤蔓纹路闪烁得更加频繁,每一次闪烁都会释放出一缕绿色的雾丝,雾丝在空中飘荡,向戏楼梦泡的方向延伸,仿佛在与梦泡进行某种交流,林知夏能清晰地感觉到梦泡中传来的温和气息,像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脸颊,温暖而舒适,让她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下来。
但与此同时,她也能感觉到梦泡中隐藏着的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那股忧伤深沉而浓烈,仿佛跨越了时空,带着无尽的思念与遗憾,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在戏楼之上,让她的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酸涩,鼻尖微微发酸,眼眶有些湿润。
“我的藤愈核在回应它。”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几分复杂,既有好奇,又有一丝怜悯,“这里面的雾介能量很纯净,比青藤园的‘绿萝梦泡’纯度还要高,绿萝梦泡的纯度是八成五,而这枚梦泡的纯度至少在九成以上,但是……好像藏着很深的执念,那股执念带着浓浓的忧伤,让人心头发紧,像是有人在轻轻拉扯我的心。”
高初荣不想与这枚神秘的梦泡过多纠缠,他深知雾海中的未知往往意味着危险,立刻操控移动核,试图调转方向,远离这枚戏楼梦泡,操控杆被他拧到最大角度,移动核的动力输出显示已经达到了峰值,泡底的蓝光变得耀眼起来,试图挣脱那股无形的牵引力。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银色圆泡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吸附住了,无论他怎么调整方向,怎么加大移动核的动力,圆泡都没有丝毫远离的迹象,反而在缓缓向戏楼梦泡靠近,速度大概是每秒钟半米,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无法抗拒。
“不好!我们被它牵引了!”高初荣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操控面板上,瞬间被蒸发,“移动核的动力好像被压制了,输出功率在不断下降,从峰值的百分之百降到了百分之三十,备用蓝核也无法启动,像是被某种能量锁定了!”
他尝试关闭移动核,再重新启动,手指在操控面板上快速按压,却发现移动核像是被锁定了一般,无法正常关闭,只能维持着最低功率运转,带着银色圆泡一步步向戏楼梦泡靠近,泡壁上的防御纹路开始闪烁,试图抵抗那股牵引力,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林知夏也尝试用绿色辅助圆泡的藤愈核释放出一股绿雾,绿雾浓密如丝,像一张绿色的网,试图阻挡那股牵引力,却发现绿雾刚一接触到周围的空气,就被那银丝般的雾介丝线吸收了,丝线吸收绿雾后,光芒变得更加明亮,缠绕在三人手腕上的丝线也收紧了几分,带着一种温和的力道,没有压迫感,却让人无法挣脱。
“没用的,这股牵引力太强大了,我们的梦泡能量根本无法抗拒。”林知夏无奈地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它好像认定了我们,一定要让我们进去,这股力量很纯粹,没有恶意,更像是一种指引。”
李砚紧盯着梦泡的方向,蓝色预警圆泡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铜铃核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几乎要灼伤指尖,但他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梦泡的意图,脑海中快速闪过老墨教给他的各种梦泡知识,试图找到与之匹配的类型。
他能清晰地感应到,梦泡的表面没有任何危险气息,反而散发着一种“邀请”的波动,那股波动温和而真诚,像一位老者在召唤晚辈,没有丝毫恶意,更像是一场等待已久的试炼,或是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等待着有缘人来开启,波动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戏曲唱腔,似有若无,悠扬婉转。
“它没有恶意。”李砚睁开眼睛,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只是想让我们进去,里面的雾介能量很稳定,波动频率保持在每秒钟两次,没有夹杂任何浊雾,也没有探测到攻击性的能量波动,反而有一种安抚心神的效果。”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枚梦泡的执念虽然深沉,但本质是纯净的,没有任何邪恶的气息,它牵引我们,可能是想让我们帮它完成某个心愿,或是通过一场试炼来给予我们某种馈赠,在梦界的传说中,有些高纯度的梦泡会选择有缘人,给予他们强大的力量或珍贵的线索。”
话音刚落,戏楼梦泡的大门突然缓缓打开,大门是由淡红色的雾介凝结而成,厚度约有半米,门板上的纹理清晰如真实木材,每一道年轮、每一处结疤都栩栩如生,仿佛是用百年古木精心雕琢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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