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甲核心裂开的瞬间，叶璃的手猛地一紧。她迅速将“月神之泪”塞进夹层，用狐火封住裂缝边缘。那股阴冷的蠕动感还在，但她没停下脚步。
谢无妄看了她一眼，低声问：“还能走？”
“能。”她点头，目光盯着东南方，“罗盘在催。”
风沙卷过干涸河床，碎石被吹得滚动。苍牙抬手示意狼群压低身形，三头疾风狼先行探路，身影很快隐入沙尘。汐瑶走在最后，指尖凝出一滴水珠，轻轻按进沙地。湿痕延展，留下一道不易察觉的轨迹。
一行人顺着沙谷前行。地势逐渐下沉，远处出现一道蜿蜒的车队轮廓，尘烟缓缓升起。
“有人。”苍牙低声道。
叶璃眯起眼。商队由十几辆板车组成，拉车的是驼兽，步伐缓慢。守卫持刀巡行，腰间挂着铃铛，每走几步就响一次。
她忽然停步，目光落在队伍前方一名男子身上。那人披着褐色斗篷，腰间挂着一串狼牙项链。最中间那颗牙上的螺旋纹，和苍牙祖传的几乎一样，只是方向相反。
苍牙也看到了，拳头立刻攥紧。
“不能硬闯。”谢无妄扫了一眼高坡，“我上去看。”
他身形一闪，跃上侧翼沙丘，身影融入阴影。苍牙挥手，一头灰毛狼伏在另一处沙脊后，耳朵竖起。汐瑶退到一块断石旁，指尖再次凝聚水珠，随时准备出手。
叶璃解下肩上的布囊，撕下一截袖口蒙住双眼。赤金瞳孔藏了起来，她换上一件旧麻衣，背上药箱，朝着商队尾部走去。
驼夫们正围在一起喝水。一人咳嗽不止，脸上泛着青黑。叶璃走近，声音放平：“我能治沙毒。”
那人抬头，警惕地看着她。旁边守卫握紧刀柄：“你是谁？从哪来的？”
“游方医女。”她打开药箱，取出银针，“这病拖不过三天，你们若不信，我转身就走。”
守卫犹豫片刻，挥手让开。叶璃上前施针，手指轻搭那人手腕。脉象紊乱，体内有阴寒之气残留。她一边扎针，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后面的板车。
心焰罗盘在血脉中微颤，指向其中一辆货车底部。她低头整理药囊，指尖悄悄拂过木箱一角。一股刺骨的冷意顺着指腹窜上来。
这不是普通的货物。
夜幕降临，商队在河床边扎营。篝火燃起，守卫轮班巡逻。叶璃被安排在角落休息，药箱放在身侧。
谢无妄趴在沙丘顶，雷纹石在左眼微微发亮。他看到叶璃的位置，也看到那些木箱周围萦绕着极淡的黑气。他打出一道低频雷光，划过夜空，又迅速熄灭。
叶璃抬头，看见了信号。
她起身走向货堆，假装检查药材。刚靠近那辆异常的板车，眼角余光瞥见箱缝渗出一丝黑色黏液。那东西像活的一样，沿着轮轴缓缓下滑。
她立刻后退。
黏液滴落沙地，发出“滋”的一声。焦黑的坑洞迅速扩大，沙土塌陷。
“有东西！”她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引起注意。
守卫冲过来，刀尖对准她：“你干什么？”
“你们的箱子在漏东西。”她指着地面，“再不管，整片营地都会被腐蚀。”
守卫不信，弯腰查看。刚凑近，一股腥臭扑面而来。他猛地后退，发现靴底已经被烧出一个小洞。
这时，一道水膜从侧面飞来，覆盖在黏液前端。黑色液体被凝固成胶状，不再流动。汐瑶站在火光边缘，脸色苍白，但手稳稳地举着指尖。
苍牙带着两头战狼逼近，狼群围着货车低吼，毛发根根竖起，喉咙里滚出威胁的呜咽。
商队首领大步走来，斗篷掀开一角。他看了一眼被封住的黏液，又看向叶璃：“你早就知道？”
“我只是路过。”叶璃后退半步，“但你们运的东西不对劲。”
首领沉默片刻，挥手让守卫围上来。刀刃出鞘的声音接连响起。
谢无妄在高处握紧雷锤。只要叶璃有危险，他立刻出手。
首领盯着她，忽然开口：“你的眼睛……被布遮住了，为什么？”
叶璃没答。她感觉到心焰罗盘在跳动，频率越来越急。那串狼牙项链就在眼前，纹路虽反，却与苍牙的如出一辙。
“摘下来。”首领说，“让我看看你的脸。”
叶璃站着没动。
苍牙在暗处咬牙，狼群躁动起来。汐瑶悄悄移动位置，准备再次释放潮汐之力。
首领伸手，慢慢扯下斗篷。
他的右耳后有一道旧疤，形状像弯月。更显眼的是脖子上刻着的图腾——一只仰头长啸的狼首，和霜崖古碑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叶璃瞳孔一缩。
这不是普通的商队。
这是失踪百年的北境狼族分支，传说中因背叛誓约被逐出荒原的那支。
首领看着她，声音低沉：“你认识这个？”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颈侧的图腾。
叶璃还没开口，货车上的木箱突然震动了一下。被封住的黏液开始冒泡，胶状物表面裂开细缝。
汐瑶立刻补上一道水膜，但这次凝固得更慢。黑色液体在挣扎，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苍牙低喝一声，战狼扑到车轮旁，獠牙咬住箱角。可箱子纹丝不动，连铁链都没晃一下。
谢无妄跃下沙丘，雷锤在手。他一步踏到叶璃身边，紫电在铠甲上流转。
“退后。”他对商队首领说。
首领没动，眼神却变了。他回头看了眼货车，又看向叶璃：“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来阻止灾祸的。”叶璃终于开口，“你们运的不是货，是冥渊的残渣。”
首领冷笑：“冥渊早被封印，哪来的残渣？”
话音未落，木箱“砰”地炸开一条缝。黑色黏液喷涌而出，直扑最近的守卫。那人惨叫一声，手臂被腐蚀出深坑，血肉焦黑脱落。
汐瑶冲上前，双手一扬，潮汐之力化作水墙挡在人群前。黏液撞上水幕，发出刺耳声响，冒出白烟。
苍牙吹响骨笛。三头战狼扑向货车，利爪撕扯箱体。可木料坚硬异常，连牙都崩断了一颗。
谢无妄举起雷锤，紫电凝聚。他正要攻击，叶璃突然伸手拦住。
“等等。”她说。
她盯着那串狼牙项链，心焰罗盘剧烈震颤。一段记忆碎片浮现——千年前的祭坛，两支狼族跪在月光下，分别接过半块契约残片。
眼前的首领，和苍牙，本该是同源血脉。
“你们不是敌人。”她看向首领，“但你们被利用了。这东西会毁掉所有人，包括你们自己。”
首领盯着她，额角青筋跳动。他似乎在挣扎。
就在这时，黏液突然停止流动。所有黑液聚成一团，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
然后，它转向叶璃，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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