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八点,冰帝学园网球部
晨光洒在空旷的球场,与前一日全员热火朝天的景象不同,今天的A号场地显得格外安静。凌羽真和忍足侑士早已到场,而凯尔则坐在长椅上,脸色仍有些苍白,缓慢地做着热身运动,每一次大幅度的拉伸都会让他微微蹙眉,显然昨日的体力透支尚未完全恢复。
“感觉如何?”凌羽真递过一瓶电解质水,语气平静。
凯尔接过水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还好,就是……身体像灌了铅一样。”他试图表现得轻松,但声音中的疲惫难以掩饰。
“啊嗯?看来昨天的‘华丽演出’代价不小。”迹部景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优雅地步入场地,目光扫过凯尔,“今天你的任务,是跟着忍足。用脑子打球,比光靠蛮力要高级得多。”说完,他便走向一旁的休息区,显然打算观摩这场特别的训练。
忍足侑士推了推他那副标志性的无度数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深邃:“凯尔,根据你昨天的表现和现有数据,你的进攻意图过于直白,在体力不支时尤其容易被对手看穿并反击。”他说话带着淡淡的关西腔,语调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今天,我们不来硬的,玩点‘技巧’。”
训练开始,忍足并未急于对打,而是让凯尔先进行简单的多球回击。他站在球场对面,并不发力猛攻,只是打出各种角度寻常、节奏平稳的球,同时冷静地开口:
“这一球,你的引拍比平时高了3厘米,是想打直线对吧?”
凯尔一惊,他确实这么想,球路也被忍足轻松预判回击。
“呼吸急促时,你78%的概率会选择大力抽击反手位,试图快速得分,但成功率不足40%。”忍足继续说着,同时一记轻巧的放短(drop Shot),球刚好落在网前,让准备发力后撤的凯尔扑了个空。
“前辈……你怎么都知道?”凯尔有些气馁。
忍足微微勾起嘴角:“这不是数据网球,只是观察和概率。你现在就像一本打开的书。我的‘锁闭心扉’,就是学会合上这本书,消除那些会暴露意图的小动作和习惯性节奏。”他解释道,“现在,尝试在击球前,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准备动作,连眼神都不要变化。”
在凌羽真的“提线木偶”辅助下,凯尔开始尝试消除击球的“预告”。起初非常别扭,失误增多,但渐渐地,在凌羽真精准的肌肉记忆引导和忍足不断的言语点拨下,他的击球开始变得“干净”起来,少了许多冗余的前置动作。
见凯尔初步适应,忍足开始展示他“千种绝技”的冰山一角。他并未使用力量压制,而是用各种精妙的技巧编织陷阱。
* F & d (Fake and drop):一个看似要大力抽击的假动作,却在触球瞬间手腕轻巧一削,放出贴网短球。凯尔两次被骗,第三次才勉强救到。
* F · A · S (Flat Approach Shot):一记快速的平击球后,忍足随即上网,给凯尔施加巨大的网前压力。
* 侧旋与上旋的结合:他打出的球落地后弹跳轨迹诡异,时而前冲迅猛,时而侧向偏移,让凯尔判断失误。
“技巧的意义在于选择和组合,”忍足一边轻松回球,一边解说,“在你体力不足,无法打出强力球时,用旋转、落点和节奏的变化,同样能掌控比赛。记住,网球不是比谁力气大。”
凯尔在应对这些变化多端的击球时,疲于奔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网球还可以这样打——一种不依赖绝对力量,却同样高效,甚至更显优雅的打法。
训练赛开始,忍足彻底展现了“关西狼”的狡黠。他并不急于得分,而是像下棋一样,不断给凯尔设置心理陷阱。
他连续几次将球回到凯尔的正手位,当凯尔习惯性地向正手移动时,他却突然偷袭反手空当。
在凯尔好不容易打出一记好球,心态略有放松时,忍足立刻用一记更刁钻的回击施压。 他甚至会用语言进行细微的干扰:“这球要放短了哦?”——结果却是底线深球;“小心你的反手”——下一球却直扑正手边线。
凯尔被搅得心神不宁,节奏完全被打乱。就在他即将再次因焦躁而失误时,凌羽真的“提线木偶”丝线微微收紧,帮助他稳定心神。同时,忍足却突然停止了这种“骚扰”,打出一记规整的底线球。
“情绪波动是比赛的一部分,”忍足平静地说,“但优秀的球员,要能快速从波动中恢复,而不是被其吞噬。学会识别对手的干扰,并保持自己的节奏。”
一小时的训练结束时,凯尔几乎虚脱,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对面气息均匀、仿佛只是散了个步的忍足侑士。
“感觉……像是和一只老狐狸下了盘棋……”凯尔苦笑着说,但眼中充满了敬佩和收获的喜悦。
忍足走过来,难得地露出一丝近乎温和的笑意:“还不错。至少最后几分,你的击球意图没那么明显了。记住今天的感觉,当你体力不支时,技巧和头脑是你最可靠的武器。”
迹部这时也走了过来,打了个响指:“啊嗯?总算有点用脑子打球的样子了。不过,还差得远呢!明天,由本大爷亲自检验你的成果!”
凯尔闻言,虽然身体疲惫,却用力点了点头。
午后部活室外
冰帝学园网球部的部活刚刚结束,空气里还弥漫着汗水和运动饮料的气味。凌羽真正被芥川慈郎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手臂上,软磨硬泡地要去买新上市的限量版草莓奶油蛋糕。
“真酱——就今天嘛!那家店卖完就没有了!”慈郎拖着长音,眼睛湿漉漉的,试图用他最擅长的撒娇攻势攻破凌羽真的防线。凌羽真有些无奈地扶着额角,正要开口,却被两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向日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而忍足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贯的冷静与探究。
“凌!”向日率先开口,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了些,“我们都看到了凯尔那小子的进步,之前还毛毛躁躁的,现在简直像换了个人!那个‘提线木偶’,也太厉害了吧!”他凑近一步,眼神灼灼,“也帮我们试试看吧?侑士说肯定能让我的特技击球更上一层楼!”
忍足优雅地接话,关西腔里带着理性的分析:“从科学角度说,通过外部引导建立更优化的肌肉记忆和战术思维,确实是突破瓶颈的有效方法。我很想亲身体验一下,这种状态下的球场视野和击球选择会达到何种程度。”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搭档,补充道,“而且,如果能优化岳人在空中重心转换的细微习惯,我们的双打配合应该能更难被预测。”
凌羽真看着眼前充满期待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还挂在自己身上、因为被打断而有点不满地嘟着嘴的慈郎,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他非常认真地看着向日和忍足,语气平静却郑重:
“我理解你们想变强的心情。但是,有件事必须事先说明。”他顿了顿,确保两人都在认真听,“被我的‘提线木偶’深度引导后开发或改良的球技、战术,乃至形成的新的击球习惯……因为在‘构建’时我参与了每一个细节,所以,我自然也最清楚如何‘拆解’。”
他看着两人微微变化的神色,继续说道:“这意味着,如果将来在赛场上遇到,你们运用这些被我引导过的技术时,我可能会比任何人都更容易看穿其运行逻辑,甚至找到反制的方法。这是一种……风险。你们确定要尝试吗?”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向日岳人几乎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当然要!先变得更强再说!要是怕被看穿就不进步,那才叫因噎废食呢!”他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开朗笑容,“而且,被你看穿,总比在全国大赛上被立海大或者青学的那帮家伙打败要好吧!”
忍足侑士也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很有趣的博弈论问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自身技战术存在被特定对手破解的可能性,这本身也是完善战术、增加武器库深度的一部分。这个风险,我认为值得承担。真正的强大,在于拥有足够多的选择,而不仅仅在于隐藏有限的底牌。”
这番对话并未逃过其他正选队员的耳朵。部活室虚掩的门后,以及不远处器材箱的阴影里,早已藏不住几道专注聆听的身影。
* 宍户亮 和 凤长太郎 原本在整理球拍,此刻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宍户轻嗤一声“逊毙了,一个个都这么好奇”,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外,显然对凌羽真提到的“风险”和两人的回应颇为在意。凤则小声对宍户说:“前辈,凌君的能力听起来真的好厉害,但好像也确实有点复杂……”
* 日吉若 靠在不远处的墙边,看似在系鞋带,实则将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眼中闪烁着“以下克上”的光芒,低声自语:“被掌控后才能突破掌控吗……有意思。”
* 就连原本应该在监督打扫的 迹部景吾 ,也不知何时抱着手臂,优雅地倚在部长办公室的门框边。他并没有刻意隐藏,修长的手指轻点泪痣,目光扫过门外的凌羽真四人,又瞥了一眼周围那些“藏”得并不高明的部员,唇角似乎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低声评价了一句:“啊嗯?一群不华丽的家伙……不过,还算有点追求。”
* 桦地崇弘 一如既往沉默地站在迹部身后,如同最坚实的背景。
凌羽真自然察觉到了这些“不请自来”的听众。他环视一圈,并没有点破,只是重新将目光放回眼前的向日和忍足身上。他看到的是两张毫无阴霾、充满信任和斗志的脸。这种毫无保留的追求强大的心,正是冰帝网球部最宝贵的财富。
“我明白了。”凌羽真最终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清楚并接受潜在的风险。那么,我会找时间,为你们制定适合的引导计划。”
“太好了!”向日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忍足也满意地推了推眼镜:“期待你的指导,凌。”
这时,被晾在一旁有一会儿的慈郎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晃着凌羽真的胳膊:“真——酱——!正事谈完了吗?我的草莓蛋糕!再不去真的要卖光了啦!”
凌羽真被他一打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他抬头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假装在做别的事,但耳朵都竖着的队友们,对向日和忍足说:“具体细节明天部活再详谈。现在……”他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的大型挂件,“我得先去解决某个快要为甜食而‘暴走’的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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