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00年6月12日 - 6月14日。
地点:京城,紫禁城。
联军试探性进攻受挫的消息传回紫禁城,立刻在养心殿内引发了一场近乎癫狂的“胜利”庆典。
“老佛爷!天佑大清!天佑大清啊!” 端郡王载漪手舞足蹈,激动得语无伦次,“洋人的进攻,碰得头破血流,死伤“惨重”,狼狈退去了!我们京师固若金汤,洋人技止此耳!”
协办大学士刚毅红光满面,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臣早就说过,我有神功护体的义民,有忠勇无双的将士,更有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庇佑!洋人枪炮虽然厉害,但邪终究不胜正!此战证明,我大清国运未衰,扫荡妖氛,指日可待啊!”
庄亲王载勋、贝勒载濂等人更是纷纷附和,将一场击退试探性进攻的小规模战斗,吹嘘成了一场决定性的“大捷”。殿内充满了“洋人胆寒”、“指日可破”、“中兴在望”的狂热论调。
兵部尚书徐用仪和几位尚存理智的大臣脸色凝重,呆在角落一边。他们深知,这短暂的“胜利”背后,仅仅是联军的一场试探而已,并未大规模进攻。但在这种”群情汹涌“的狂热氛围下,任何对抗的言论都会被斥为“汉奸”、“动摇军心”。
慈禧太后高踞宝座,苍白的脸上也难得泛起了一丝病态的红晕。连日来的惊恐和压力,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她被这股“胜利”的虚妄气息所包围,心中那点残存的理智也被对洋人的刻骨仇恨和载漪等人描绘的“美好前景”所淹没。
“好!好!诸位将士、义民,忠勇可嘉!传旨,犒赏三军及义和团勇士!”慈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着荣禄、董福祥等,严密布防,不可懈怠!待洋人锐气尽丧,便是我王师出击,尽歼丑类之时!”
清廷的最高决策者们,算是彻底沉浸在了自我编织的胜利幻梦之中,保守派的气焰达到了顶峰,也同时把清政府推向了更危险的悬崖边缘。
与此同时,在北京城内各处义和团坛口,气氛同样高涨。
王德成在自己占据的一处大宅院里,摆开了流水席,招待手下大小头目。他拎着一瓶酒,满面油光,大声嚷嚷:“弟兄们都瞧见了吧?洋毛子也是肉长的!挨了枪子照样嗝屁!咱们有了海外兄弟送来的快枪快炮,还有神仙保佑,怕他个鸟!等过两天,老子就带你们杀出城去,活捉那个什么西摩尔!”
曹福田在一旁擦着他那挺心爱的维克斯机枪,咧嘴笑道:“王大师兄说得对!洋人就是纸老虎!一捅就破!咱们现在兵强马壮,正好跟他们大干一场!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官老爷们也看看,到底是谁在保家卫国!”
张德成比较沉稳些,但也难掩兴奋:“此番能击退洋人,全赖上天庇佑和海外兄弟仗义相助。我等更需齐心戮力,加紧操练新到的家伙,守住京师,不负苍天所托!” 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中也充满了对联军战斗力的轻视。
底层拳民更是群情激昂,他们不懂什么战略战术,只看到“洋人被打退了”,又拿到了新式武器,顿时觉得“神功无敌”、“洋人不过如此”的信念更加坚定。坛口内外,焚香祷告、演练“神拳”的景象更加狂热,仿佛胜利已然在握。
就在北京城内沉浸在一片”虚妄“的胜利欢呼声中时,天津大沽口,来自印度的英国援军先头部队约 八千人,以及从旅顺紧急抽调的部分俄军约三千人,已经顺利登陆,正在码头区域集结休整。大量补充的弹药、药品以及数门攻城重炮也一同运抵。
联军临时司令部内,气氛与北京的截然不同,显得冷静且杀气腾腾。
西摩尔中将看着最新到的援军报告和物资清单,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
“先生们,”他对着在场的各国指挥官说道,“我们的第一批援军和物资已经到了。目前,我们在天津-北京一线可动用的总兵力,已恢复并增强至超过五万人。重炮数量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弹药储备充足,后面陆续还有会支援,是时候开始我们真正的“表演”了。”
他走到巨大的北京城防沙盘前,语气转为坚定:
“北京城内的守军和拳匪,显然利用了我们之前的“谨慎”,获得了喘息时间,甚至可能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他们的士气似乎很高,但这改变不了本质。”
“试探性进攻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他们抵抗意志顽强,部分装备精良,但缺乏统一指挥和正规战术训练,重武器远逊于我们。”
“我决定,放弃缓慢的堡垒战术。援军休整三日后,即6月18日,对北京外城,尤其是东面诸门,发起总攻!”
“战术如下:集中所有重炮,轰击朝阳门、东直门一段城墙,打开缺口!步兵主力随后突击,突入外城!同时,以部分兵力佯攻其他方向,牵制守军!”
“我们要像一柄铁锤,砸碎他们的外壳!一旦突入外城,巷战将在所难免,但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他们的抵抗也会在绝对的火力面前瓦解!”
俄军指挥官利涅维奇也站起身来,大声的说道:“是的,我们要让这些野蛮人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
其他各国指挥官也纷纷表示同意,持续的消耗已经让他们失去了耐心,增强后的兵力和物资给了他们信心。
一道道命令瞬间传到各营,联军这台战争机器,在补充了新的血液和武器后,开始加速运转,炮口再次对准了那座古老帝都。真正的战争考验,即将降临。而京城内的狂欢,注定只是毁灭前最后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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