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898年5月中旬。
在夏威夷短暂停后,洪天佑再次启航,目标直指北美大陆。这次他直接去了敌人的腹地—旧金山。
那里是美利坚合众国在西海岸最重要的城市,是无数华人淘金梦开始又破灭的地方。
洪天佑与少数几名最精干的护卫(包括赵铁山),以及安全处北美总负责人(代号“山姆大叔”)提前安排的接应人员,伪装成一支来自远东的茶叶和丝绸商队,于五月底悄然驶入了旧金山湾。
踏上旧金山的码头,一股与帝国统治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充满了粗粝的活力,也弥漫着混乱与不安。
旧金山是一座疯狂生长的城市。街道上马车、新兴的有轨电车、行人拥挤不堪。高楼(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开始拔地而起,建筑风格混杂。空气中混杂着海腥味、马粪味、工厂烟囱排出的煤烟味,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语言和口音。巨大的广告牌推销着从香烟到农机具的各种商品,彰显着资本主义狂热。
洪天佑特意走访了唐人街。这里的华人数量众多,但普遍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他们从事着洗衣、餐饮、仆役等最艰苦、最被轻视的工作。街巷狭窄肮脏,与不远处白人区相对宽敞整洁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洪天佑看到了《排华法案》在这个城市留下的深刻烙印——歧视无处不在,华人面孔常常招致白眼甚至辱骂。这让他内心冰冷,更坚定了遏制美国的决心。
贫富差距触目惊心。诺布山上的富豪宅邸奢华无比,而码头区和工厂周边的贫民窟则拥挤破败。工人们为了争取八小时工作制和更高工资,与资本家冲突不断,洪天佑甚至目睹了一次小规模的罢工游行与警察的紧张对峙。种族矛盾同样尖锐,不仅仅是针对华人,对黑人、爱尔兰裔、意大利裔移民的歧视也普遍存在。
他能看到爱迪生公司的电灯开始在一些富人区和主要街道取代煤气灯。美国的创新能力确实不容小觑,其工业潜力正在逐步释放。
在旧金山一间由安全处秘密控制的别墅内,负责人“山姆大叔”(一位已成功融入美国上流社会多年的华裔富商)向洪天佑呈交了关于美国现状的详细报告。
1. 经济情况:
体量巨大,问题丛生:美国的Gdp总量已悄然攀升至世界第一,工业产值同样位居全球前列。钢铁、石油、铁路、农业等产业规模惊人。
危机潜伏:经济结构性问题严重,1893年恐慌的余波仍未完全平息,银行倒闭潮虽过,但金融体系脆弱。失业率 依然高企,农民因农产品价格下跌而负债累累,社会不满情绪持续发酵。
帝国“功劳”:安全处幕后操控的资本,成功加剧了其股市的波动性,并通过对部分关键商品(如棉花、小麦)的投机,放大了其农业危机。在加州等地暗中支持的分离主义运动,也消耗了联邦政府大量的精力和资源。
2. 政治情况:
府院对立,党争激烈:总统 威廉·麦金莱(1897年上任)代表的共和党与民主党争斗不休,政策推行阻力重重。
扩张主义抬头:尽管被帝国处处掣肘,但国内要求对外扩张,开拓市场的论调依然有相当市场,尤其对南美各国的市场(如古巴、菲律宾)虎视眈眈。
内部撕裂:南北战争伤痕未愈,种族问题、东西部发展不平衡、劳资冲突等,使得美国社会远未达成团结。
3. 军事情况:
陆军情况:常备陆军规模很小,装备和训练水平相对于欧洲列强和帝国而言,相当落后,分散在广袤的国土上,主要用于镇压内部骚乱和对付印第安人。
海军情况:受到帝国和大英帝国海军刺激,正在努力追赶,启动了新的造舰计划(包括试图建造无畏舰),但总体实力与帝国海军,尤其是太平洋舰队相比,仍有代差。其海军力量主要部署在大西洋方向。
战略被动:在加勒比海和太平洋,被帝国的“三角链”战略和夏威夷的存在牢牢压制,处于战略守势。
4. 工业与科技:
基础雄厚:在钢铁、石油、电力、内燃机等第二次工业革命关键领域,拥有强大的研发和制造能力,潜力巨大。
应用迅速:善于将科技成果转化为商业应用,创新能力活跃。
听完汇报,结合在旧金山的亲眼所见,洪天佑陷入了沉思。美国,这个国家确实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帝国前期的布局和打压取得了显着效果。但是,他看到的是潜在的危险:
这片土地资源之丰富令人咋舌——广袤的平原、无尽的森林、密布的河网、丰富的矿产(石油、铁矿、煤炭……)。这为其工业发展提供了几乎无限的原材料。
尽管存在种种矛盾,但数百万移民的涌入,正在为这个国家注入持续的人力资源和活力。一旦他们克服内部矛盾,完成整合,其力量将难以估量。且那种不受束缚、敢于尝试的商业和科研氛围,是催生颠覆性技术的温床。
“绝不能给美国喘息和整合的机会!”洪天佑在心中再次敲响警钟。美国的困境是暂时的,而其潜力无限。帝国的打压必须持续、必须深化。
“传令回去,”洪天佑对“山姆大叔”指示说道,“对美国的内部挑拨、经济干扰、技术封锁,不仅不能放松,还要加强!要利用其一切内部矛盾,让其始终处于撕裂和虚弱状态!”
“同时,加快我们在美洲的整合步伐。古巴、委内瑞拉、中美洲……不能放松警惕,需要牢牢锁住这头北美巨兽,绝不能让它顺利冲出北美,染指世界!”
离开旧金山时,洪天佑回望那片城市轮廓。这里充满了机会,也充满了混乱;展现着活力,也暴露着脆弱。
但他深知,对于帝国而言,这是一个必须被永远压制在北美大陆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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