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那缕微弱的意念如同黑暗中最后的星火。核心,祭坛下方。
头顶的白色屏障在寂灭触手的狂暴轰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裂纹如同蛛网般急速蔓延,眼看就要彻底崩碎。那恐怖的压迫感几乎要将他碾入尘埃。
没有时间了。
林风眼中厉色一闪,不再试图硬抗那遮天蔽日的触手。他猛地将全身仙元灌注双脚,混沌青焰缠绕全身,身形如同逆流的陨星,悍然冲向脚下的古老祭坛。
他右拳凝聚着尚未完全稳定的渡劫中期之力,混杂着一丝混沌青火的霸道,狠狠砸向女子所指的祭坛中心区域。
轰……
祭坛剧烈震动,那本就布满裂痕的石质表面应声破开一个窟窿,露出下方深邃不知几许的黑暗通道。一股远比上方更加浓郁,精纯,同时带着一种死寂的古老气息,混合着微弱的灵机,从通道中扑面而来。
就在此时——
“咔嚓,”
头顶的白色屏障终于彻底崩碎,化为漫天光点消散。那巨大的寂灭触手失去了阻碍,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轰然砸落。
林风甚至能感受到那触手上粘稠冰冷的死亡气息触及了他的发梢。他毫不犹豫,身形一沉,如同游鱼般瞬间没入那刚刚打开的通道入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巨大的触手狠狠拍击在祭坛原本的位置。整个废墟大地如同波浪般翻滚,祭坛彻底化为齑粉,连带着那片区域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裂痕。
通道之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由某种未知的暗色石材构筑的甬道。甬道四壁光滑,刻满了早已黯淡的古老符文,空气中弥漫着那股奇异的混合气息——沉寂的灵机与深沉的悲意。
林风将身形控制在甬道中急速下滑,神识高度集中,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上方传来的恐怖震动和嘶吼声渐渐变得沉闷,仿佛隔了极远的距离。
这通道,似乎通往一个被隔绝的独立空间。
下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隐传来微弱的光亮。林风稳住身形,缓缓落在通道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溶洞顶端,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大半灵光、如同星辰般点缀的夜明珠,提供了微弱的光源。溶洞中央,并非什么辉煌的殿宇或堆积如山的宝藏,而是一片干涸龟裂的湖床,湖床中心,唯有一株不过三尺高、通体焦黑、仿佛被天火焚烧过无数次的枯瘦小树,顽强地扎根在那里。
小树毫无生机,枝桠扭曲,如同垂死老者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但在那焦黑的树干中心,却有一点几乎微不可察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淡金色光点,顽强地闪烁着。
而那股奇异的气息源头,正是这株焦黑小树和那点淡金光点。
林风能感觉到,手中星钥在此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清辉流转,指向那株小树,传递出一种孺慕、悲伤而又带着一丝希冀的情绪。同时,他识海中那被暂时压制的黑暗烙印,在此地似乎也受到了一种无形力量的压制,变得异常安静。
这里,就是净土的核心?这株濒死的小树,就是净土的本源?
就在林风凝视小树,试图理解眼前景象时,一个苍老、疲惫、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意念,自那点淡金光点中缓缓传出,直接响彻在他的心间:
“持钥者……你终于……来了……”
这意念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悲凉,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前辈是?”林风谨慎回应,目光依旧扫视四周,防备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我……曾是此方‘须弥净土’的……界灵……”那意念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司湮……不过是‘寂灭’渗透进来的一缕魔念……真正的侵蚀源头……早已污染了净土根基……”
界灵,须弥净土。
林风心中巨震,原来此地真的曾是净土,而这株小树,竟是支撑一方世界的界灵所化?它竟被侵蚀到了如此地步。
“我……撑不了多久了……”界灵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魔念触须已醒……它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吞噬我这最后一点本源……届时……净土将彻底化为死域……再无复苏之机……”
它的话语中充满了绝望,但那股微弱的淡金光点,却依旧顽强地闪烁。
“持钥者……北斗星钥……是希望之火……你体内的混沌……是变数之基……”界灵的意念忽然带上了一丝急切,“我能……感受到……你被魔念标记……唯有以净土残存本源……结合星钥与你自身混沌……方能……净化烙印……甚至……重创此地的魔念根源……”
“但……需要时间……”界灵的意念越来越弱,“而我……已无力为你争取……”
话音未落,整个地下溶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上方传来令人牙酸的岩石撕裂声,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寂灭气息,如同潮水般从通道入口处汹涌而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那株焦黑小树上,淡金光点疯狂闪烁,显得岌岌可危。
界灵最后一丝意念带着决绝与恳求传来:
“护住……本源火种……在我……彻底消散前……找到……逆转之机……”
与此同时,通道入口处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膨胀,一条缩小了数倍、却更加凝实、表面布满诡异眼眸的漆黑触手,缓缓探了进来,那些眼眸同时转动,冰冷、贪婪地锁定了湖床中央的焦黑小树,以及……站在小树前的林风。
这一次,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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