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在无尽的空间乱流中载沉载浮,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肉身传来的剧痛早已麻木,神魂更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唯有丹田深处那阴阳鱼玉佩散发出一片清辉,护住最后一丝清明。
青铜棺椁中探出的那只暗金巨爪,以及随之而来的洪荒咆哮与毁灭意志,几乎碾碎了他的求生之念。那等存在,已然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万象星阁的秘密、守阁人的传承、巡天司的阴谋、乃至那神秘的玉京道主……无数谜团还未解开,他怎能就此湮灭于此。
“嗡……”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得自杀手的乌黑细针,竟再次发出了极其微弱的震颤。这一次,针尖并非指向任何方位,而是传递出一股奇特的、带着一丝安抚意味的冰凉气息,缓缓浸入他破损的神魂。
这股气息与那青铜棺椁的死寂洪荒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纯净的、近乎本源的虚空之力?
在这股冰凉气息的刺激下,他左眼的混沌源火,火苗微微跳动,开始本能地、缓慢地汲取着周围狂暴空间乱流中蕴含的、极其稀薄却无处不在的虚空能量,修补着受损的神魂。
同时,一段更加破碎、更加模糊的记忆画面,伴随着细针的震颤,涌入他的识海:
那是一片无垠的、充斥着扭曲光带的奇异虚空。无数巨大的、残缺的星辰乃至世界碎片,如同河流中的泥沙,在这片光带虚空中缓缓飘荡。一些强横无比、形态各异的身影,在这些碎片之间穿梭、争夺、厮杀……而在这片虚空的最深处,隐约悬浮着一座由无数锁链缠绕的、破损不堪的……青铜巨门?
画面戛然而止。
归墟海?还是比归墟海更神秘的域外战场?那青铜巨门又是什么?
这细针,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求生的欲望被再次点燃。林风强行凝聚残存的神念,引导着混沌源火,更加主动地吞噬着虚空能量。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空间乱流狂暴无比,稍有不慎便会被彻底同化湮灭。但他对混沌之道的理解,以及在万象星阁、吞仙窟的连番际遇,让他对能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他的神魂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虽然依旧重创,却不再继续恶化。意识也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相对“平静”的乱流区域。这里漂浮着大量巨大的岩石和金属残骸,像是某个世界崩碎后的坟场。远处,还有几具庞大无比的、形似鲸鱼却覆盖着骨甲的生物尸骸,早已没有了生机。
他尝试移动,却发现肉身伤势太重,几乎无法动弹。唯有神念可以勉强离体,探查四周。
神念扫过附近的残骸,大多只是凡物,早已被虚空能量侵蚀得灵性尽失。但当他扫过一块不起眼的、半埋在岩石下的焦黑金属板时,左眼源火却再次跳动了一下。
有东西?
他凝聚神念,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金属板从岩石下“撬”了出来。
金属板约有门板大小,通体焦黑,边缘扭曲,像是被极高的温度瞬间熔炼过。但其材质却异常坚韧,历经虚空侵蚀竟未完全损坏。板面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并非文字的奇特符号和线条,更像是一幅……星图?或者某种复杂的能量回路构造图?
这些符号的风格,与他见过的星辰令牌、巡天鉴残片乃至万象星阁的纹路都截然不同,更加古老,充满了一种蛮荒原始的意味。
而在金属板的中心,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凹槽的形状……竟然与他手中那枚星辰令牌完美契合。
林风心中一动,尝试以神念催动星辰令牌。
令牌微微发光,与那凹槽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但并未有更多反应。似乎能量不足,或是缺少其他条件。
他并不气馁,仔细研究起金属板上的符号和线条。凭借混沌源火对能量本质的敏锐感知,他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似乎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空间锚定法阵的残图?或者说是某种超远距离传送装置的部件设计图?其原理之精妙,结构之复杂,远超他目前对阵法的理解。
若能参透,或许能找到离开这片虚空乱流的方法。
他沉浸在对这残图的推演之中,暂时忘却了身上的伤痛和所处的绝境。
时间悄然流逝。
就在他心神完全沉浸在那些玄奥符号中时,并未察觉到,远处那几具巨大的骨甲鲸尸之中,一具看似早已死透的尸骸,其空洞的眼窝内,忽然亮起了两点微弱的、贪婪的红光。
尸骸表面覆盖的厚重尘埃和虚空苔藓,正悄无声息地剥落,露出其下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布满了利齿的巨口……
一股阴冷、饥饿的神识,如同蛛网般,缓缓向着林风所在的方向蔓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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