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嗤——”
这声音刺耳至极,比指甲刮铁皮还要瘆人百倍。林风眼睁睁看着,那厚重的血纹玉棺盖子,竟被一股蛮力从里面硬生生挪开了一道缝。从缝隙里涌出来的不是光,而是粘稠如浆、带着浓烈尸腐和铁锈味儿的黑气。
一只纯粹由污血凝聚而成的巨大血眼,悬在棺盖上方。它那冰冷死寂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九幽寒毒的冰锥子,狠狠扎进林风的神魂深处。“当诛”两个字在他脑子里嗡嗡回响,冻得他思维都快停滞了。
诛你大爷。
林风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硬弓。他下意识用刚长好的右臂,把丫头死死往怀里一塞,用自己刚淬炼出来、还带着新生嫩粉的胸膛,护住她心口那点微弱的暗金芒。他左眼瞪得溜圆,血丝炸裂,瞳孔里映着那挪开的棺缝和悬空的巨大血眼。一股混着惊惧的滔天邪火,直冲脑门。
跑?往哪儿跑?这鬼地方上下左右全是粘稠的血浆和啃人的骨头,漩涡中心就杵着这要命的棺材板子。刚才吞噬那血煞异火时倒是挺爽,骨头缝里还残留着力量暴涨的滚烫劲儿,可这棺材里爬出来的东西,明显不是一个段位的。那血眼扫过来,比冰棺里那血月光手还要瘆人,就像被剥光了扔在数九寒天的雪地里,从里到外透心凉。
“装神弄鬼…老子骨头硬,硌不死你。”林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像是给自己壮胆,更像是在绝境里逼出来的那股子光棍狠劲儿。他猛地一跺脚,脚下粘稠的血水被真仙级别的力量硬生生踩出一个短暂的凹陷。他身体不退反进,微微前倾,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上、獠牙毕露的凶狼,死死盯着那挪开的棺缝和那只血眼。
混沌源火在胸口暗金核里疯狂跳动,那缕融合了血煞异火的灰红火焰蠢蠢欲动,传递出一股既贪婪又带着本能的忌惮。吞?拿什么吞?这玩意儿看着就不是能下嘴的菜。
嗡!
血眼猛地一颤。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林风只感觉那片被血眼“注视”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塌陷了。
就像一块透明的琉璃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痕。恐怖的吸力和毁灭性的空间乱流从那片塌陷的“视界”中爆发出来,卷起周围粘稠的血水,形成一条狰狞的黑色乱流触手,带着碾碎一切的死亡气息,朝着林风和他怀里的丫头狠狠噬来。
速度快到极致!
“操!”林风浑身汗毛倒竖,头皮炸裂的麻感瞬间传遍全身。躲?念头刚起,那黑色乱流构成的触手尖端已经到了面门。死亡的气息冻得他新生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出来的本能。
“喝啊——!”
他喉咙里爆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全身筋骨齐鸣,新生的真仙体魄爆发出极限的力量。他没有后退,而是拧腰沉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连同胸口那点疯狂跳动的混沌源火,全部灌注到刚刚重塑、还带着几分不协调感的右拳之上。
那拳头,皮肤下的肌肉纤维贲张如龙虬,暗金与血纹交织的光泽瞬间亮到刺眼。拳锋周围的粘稠血水被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排开,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
混沌源火被意念疯狂催动,灰红色的火焰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拳头,不再是吞噬,而是凝聚,凝聚成一点极致压缩、带着混沌湮灭气息的拳罡。
给我——破。
林风的右拳,带着一往无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惨烈气势,不闪不避,朝着那噬咬而来的黑色空间乱流触手狠狠捣了过去。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神魂欲裂的、仿佛天地初开时混沌被强行撕裂的恐怖闷响。
拳头与空间乱流碰撞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灰红色的混沌拳罡与那纯粹的毁灭黑色疯狂撕咬、湮灭。刺目的光芒瞬间炸开,将周围翻滚的血水都映照得一片诡异的光怪陆离。林风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顺着右臂狠狠撞来,新生的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寸寸断裂。拳锋上的皮肤瞬间碳化、崩裂,鲜血刚涌出就被恐怖的能量蒸发。
痛!钻心蚀骨的痛。
但混沌源火的湮灭特性也在疯狂爆发。那看似无坚不摧的空间乱流,在与灰红拳罡接触的瞬间,竟被硬生生湮灭、中和掉了一部分。虽然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却让那恐怖的吞噬之力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
就是这一丝迟滞,
“给老子…滚,”林风左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角崩出血丝,全身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右臂再次疯狂涌出。他顶着那几乎要将他手臂彻底搅碎的巨力,拳头硬生生顶着那片塌陷的黑色视界,往前又推进了半寸。
咔嚓嚓,
空间乱流构成的黑色触手,前端竟被这凝聚了真仙体魄和混沌源火的一拳,硬生生打出了更细密的裂痕。虽然只是表层,虽然转瞬就被后续的乱流淹没,但确确实实挡住了。
“挡住了?!”林风自己都懵了一下,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刚冲上脑门。
噗!
那只悬空的巨大血眼,似乎极其轻微地眨了一下。
下一瞬,一股远比刚才冰冷、粘稠百倍的无形力量,如同亿万根浸透九幽寒毒的冰针,无视了物理的阻隔,无视了混沌源火的湮灭,直接穿透了林风的拳头、手臂、胸膛,狠狠刺入他的识海深处。
“呃——!!!”
林风身体猛地一僵,如遭雷击。右拳上的力量瞬间溃散,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被那残余的空间乱流狠狠抽在胸口。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糊了自己满脸,也溅了怀里的丫头一身。他像一颗被抽飞的石子,狠狠砸向下方那巨大骸骨祭坛的边缘,后背“砰”地撞在一根巨大的、布满裂纹的惨白肋骨上,撞得那肋骨一阵摇晃,骨屑簌簌落下。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架,刚恢复的骨头又不知道断了几根。但更恐怖的是识海里那翻江倒海的冰寒剧痛,像是有无数根冰锥在里面疯狂搅动,要把他的灵魂撕成碎片。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嗡鸣,连胸口暗金核的跳动都感觉模糊了。
混沌源火在体内左冲右突,试图驱散那股侵入识海的阴寒意志,但那玩意儿粘稠得如同跗骨之蛆,一时半会儿根本啃不动。
“蝼蚁…挣扎…徒劳…”那干涩铁片摩擦般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混乱的识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林风趴在冰冷滑腻的巨大骨头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扯得五脏六腑生疼,血水混着口水从嘴角往下淌。他艰难地抬起头,左眼视线模糊,只能看到祭坛中心那具玉棺的盖子,又挪开了更宽的一道缝隙,里面翻涌着更加浓郁、更加不祥的粘稠黑气。那只巨大的血眼依旧悬浮着,冷漠地“注视”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在滚水里蹦跶的虾米。
绝望…冰冷的绝望像这血池的水,再次没顶。
“爹…冷…”怀里,一个极其微弱、带着颤音的气声,像根针,轻轻扎破了那层绝望的冰壳。
林风猛地一颤,是丫头。她醒了?不,不是醒,更像是无意识的呓语。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冻得发青,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那点微弱的声音,比什么混沌源火都管用。
“冷?爹在…爹抱着呢…”林风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硬是挤出这辈子最轻的调子。他顾不上识海里翻江倒海的剧痛,顾不上全身骨头要散架的警告,用那只刚被重创、疼得直抽抽的右臂,更紧地把丫头往自己怀里贴,试图用自己滚烫的胸膛给她一点温度。他左手颤抖着,抹掉她小脸上糊着的污血和自己的血块,动作笨拙又小心翼翼。
妈的…老子还没死透呢!闺女喊冷,当爹的就得给她捂热乎了,管你棺材里躺的是阎王还是骨渣子。
一股子混着血腥味的蛮横戾气,硬生生从绝望的泥潭里拱了出来。他左眼里的血丝更加狰狞,死死盯住那挪开的棺缝和悬空的巨大血眼。
就在他绞尽脑汁琢磨怎么带着闺女从这绝地再撕开一条缝的时候——
咻!
一道极其黯淡、近乎透明的灰芒,比头发丝还细,毫无征兆地从那挪开的棺缝里飘了出来。
那灰芒速度不快,飘飘忽忽,在粘稠的血水中穿行,像一缕随时会熄灭的残烟。它没有扑向林风,反而晃晃悠悠地,朝着林风怀里丫头心口那点微弱暗金芒的位置飘了过去。
灰芒的气息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林风从未感受过的古老、纯净,甚至带着一丝温暖,与这血池祭坛的污秽死寂格格不入。
混沌源火猛地一跳,传递出一股强烈的渴望,不是吞噬的贪婪,更像是一种孺慕、朝圣。
什么玩意儿?
林风瞳孔骤缩,这他妈又是什么幺蛾子?棺材里爬出来的,不应该是青面獠牙的玩意儿吗?这缕快断气的灰烟是几个意思,碰瓷?
他下意识想躲,可身体重创,怀里还抱着丫头,根本动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缕诡异的灰芒,如同归巢的倦鸟,无视周围翻涌的血水和恐怖的威压,轻轻巧巧地触碰到了丫头心口那点微弱的暗金芒。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灵魂深处的颤鸣。
丫头心口那点几乎熄灭的暗金芒,在接触到灰芒的刹那,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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