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透骨子的冷!
不是皮肉,是能把魂儿都冻僵了的那种。林风意识在冰寒里沉浮,像被冻脆的琉璃,“咔嚓”碎了个干净。就剩一点混沌源火的微光在丹田里缩着,抖得跟风里的蜡烛头似的,灰金色的火苗子蔫头耷脑,传递出的恐惧比当初面对骨皇的寂灭死爪还浓十倍。
怀里丫头的温度在飞快溜走,小身子冰得像数九天的冰块。心口那点暗金核子,光晕淡得几乎看不见,跟快断气的萤火虫屁股似的。林风残存的意识就剩一根筋——箍紧,死也不能撒手。右胳膊废了,左胳膊那点知觉全靠真仙体魄吊着,指头死死抠着丫头后背的衣裳,布料冻得梆硬,硌得指关节生疼。
嗡…
一点幽蓝的光,毫无征兆地在无边的黑暗里亮起。
绿豆大小。
悬在那儿,不晃,不摇。
幽邃,冰冷,纯粹得让人心头发毛。
林风的意识被那点蓝光一刺,激灵了一下。混沌源火抖得更凶了,传递过来的不再是恐惧,是…炸毛的兔子遇见洪荒巨兽,想跑,没地儿跑。
那点蓝光动了。
不是飞,是“流”。像一滴冰蓝的墨汁滴进死水潭,无声无息地晕染开。光芒所至,冻结灵魂的寒意陡然暴涨。林风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快要被冻住,念头转动变得无比迟滞。
蓝光流淌到林风和丫头上方三尺处,停下了。
然后,光芒向内一收,凝聚。
一个身影,由纯粹的幽蓝冰炎勾勒而成,悬在半空。
不高,瞧着也就八九岁女娃的个头。
一身看不出材质的素白裙裾,无风自动,流淌着冰晶般的光泽。头发是冰蓝色的,长及脚踝,丝丝缕缕飘散着,每一根发丝都像凝结的寒雾。小脸精致得不像真人,冰雪雕琢似的,半点血色也无。最瘆人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瞳孔眼白之分,就是两团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冰蓝漩涡,看上一眼,神魂都像要被吸进去。
她赤着的小脚丫离地三寸,脚趾圆润,却散发着让空间都微微扭曲的寒意。她就那么静静地悬着,低头,冰蓝的漩涡之眼,毫无情感地俯视着下方几乎冻成冰坨的林风,以及他怀里气息微弱的丫头。
整个冰棺内的空间,因为这小女孩的出现,彻底凝固。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边的死寂和冻结一切的冰寒。
林风的意识在疯狂咆哮,身体却像被亿万钧冰山压住,连根睫毛都动不了。真仙体魄?在这冰蓝小人儿面前,现在也没啥用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冰蓝漩涡之眼,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丫头心口那点将熄未熄的暗金核子上。
冰蓝小人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
不是厌恶,也不是愤怒,更像…匠人看到一块好料子被糟蹋了的那种…不解和…一丝嫌弃?
她抬起一只同样由冰炎凝成的小手。
指尖纤细,晶莹剔透,缠绕着肉眼可见的冰蓝寒气。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漠然,朝着丫头心口那点暗金核子…点去。
目标——湮灭。
“操…!!!” 林风脑子里炸了。所有被冻结的恐惧、愤怒、绝望,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指彻底点燃。烧成了焚尽一切的凶戾。动啊,给老子动啊。
丹田里那缕抖成筛糠的混沌源火,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玉石俱焚的意志,猛地一窜,灰金色的火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光。不是对抗那冰蓝寒气,而是…引火烧身。
嗤啦——!
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凝练的混沌火线,猛地从林风眉心窜出。不是射向那冰蓝小人,而是…狠狠撞向他自己死死搂着丫头的左臂。
焚血!燃魂!
以自身为薪柴,强行点燃最后一点混沌之力。
“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林风。左臂如同被投入熔炉,皮肉焦黑碳化,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这股自残点燃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混沌之火,硬生生冲开了部分冰寒的压制。
借着这刹那的松动,林风那条废掉的右臂,凭着肌肉记忆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如同垂死凶兽的最后扑击,猛地向上一掀。用自己焦黑碳化、冒着青烟和灰烬火光的后背,狠狠挡在了丫头身前,也挡在了那根点落的、缠绕冰蓝寒气的指尖之前。
噗!
指尖点在了林风的后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冰锥刺入朽木的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冰蓝小人点出的指尖,停在了林风焦黑的后心皮肤上。指尖缠绕的冰蓝寒气,与林风自残燃起的混沌灰烬之火,无声地交锋、湮灭。
林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七窍中渗出被寒气冻结的暗红冰渣。后心那一点接触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瞬间冰封碎裂。一层极其稀薄、却顽强无比的灰金色火膜,混合着他燃烧精血魂力催发的混沌源火,死死抵住了那侵入的冰蓝寒气。火膜边缘“滋滋”作响,不断被冻结、碳化,又不断有新的灰烬之火从燃烧的躯体中补充上来,形成一种惨烈的拉锯。
冰蓝小人那双深不见底的冰蓝漩涡之眼,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一丝极淡的、近乎困惑的涟漪?她的指尖没有再加力,也没有收回,就那么悬停着,冰蓝的漩涡之眼微微转动,似乎穿透了林风碳化的后背,落在了他死死护在身下、气息微弱到极致的丫头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那点因为林风燃血焚魂、爆发出最后守护意志而受到微弱刺激、挣扎着又亮起一丝金芒的暗金核子上。
“…守护…执念…” 一个冰冷、稚嫩、毫无起伏,仿佛万载玄冰摩擦的声音,直接在林风和丫头的意识深处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思维的寒意。“…唤醒…沉眠…之种…”
她的目光从丫头心口的暗金核子,缓缓移回到林风那张因为剧痛和冰寒而扭曲狰狞、却依旧死死瞪着她的脸上。冰蓝的漩涡深处,那丝困惑似乎更浓了。
“…汝…” 冰冷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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