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雏鹰凌霄的归来
帮源洞内，火器研发的困境在方腊的“金手指”点拨下，正迎来破晓的曙光，天机院的工匠们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狂热地投入到新工艺的摸索和实践中。而与此同时，另一条同样关乎天策府生死存亡的战线，也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突破性消息——那便是由方百花负责的，与外界建立联系的空中通道。
自方百花冒险穿越封锁，成功抵达帮源洞与兄长方腊汇合后，她带来的不仅是几十名生力军和宝贵的外界情报，还有一个被她视若珍宝、寄托了无限希望的伙伴——那只自幼由她驯养、通体灰褐、神骏非凡的猎鹰，凌霄。
凌霄并非寻常猎鹰。它体型比普通苍鹰更为硕大，翼展惊人，目光锐利如电，喙爪坚硬如铁。更难得的是，此鹰极通人性，与方百花心意相通，是她年少时在山中偶然救下的雏鸟，此后便一直带在身边，悉心调教，感情深厚。起义爆发前，因前途未卜，方百花忍痛将它托付给了西南方向百里外“飞鹰寨”的寨主、也是她父亲故交的洛九川老英雄照料。飞鹰寨地处险峻，与世隔绝，寨中人多以驯鹰狩猎为生，洛九川更是此道翘楚。
方百花归来后，心中一直惦记着凌霄。她深知，在这重重围困之下，陆路、水路皆被童贯大军封锁，传递消息困难重重，风险极大。若能重新与飞鹰寨取得联系，并让凌霄这条空中通道重新启用，其意义将无可估量！它将成为一条官军绝对无法拦截的、高速隐秘的通讯生命线！
然而，想法虽好，实施起来却千难万难。首先，如何将信息传递给远在百里之外的飞鹰寨？其次，即便信息送达，凌霄是否还认得她这个旧主？是否会听从指令飞回这危机四伏的帮源洞？
方百花将此事禀报方腊，方腊当即表示全力支持。他深知信息传递的重要性，一条可靠的空中通道，其战略价值甚至超过一支奇兵。他命韩冲的侦察司，设法寻找可能与飞鹰寨联系的途径。然而，童贯封锁严密，派出几批信使都石沉大海，甚至有人牺牲。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方百花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记得洛九川老英雄除了驯鹰，还精通一种古老的、利用特定鸟类（如一种羽色独特的山雀）进行短程传讯的方法。这种山雀飞行高度低，距离短，但目标小，不易引起注意，且认路极准。飞鹰寨周边山林中，就有这种山雀栖息。
“或许……可以冒险一试。”方百花对方腊说，“派最精干的人手，携带我的亲笔信和信物（一枚她随身携带的、刻有百花图案的银簪），设法潜入飞鹰寨外围区域，找到这种山雀的巢穴，将微缩的信件绑在鸟腿上，寄望于它能飞回寨中，被洛老伯发现。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方腊沉吟片刻，同意了这项风险极高的计划。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那微乎其微的运气，以及洛九川是否还念旧情、是否关注外界局势。
一名绰号“草上飞”、以轻功和隐匿见长的老斥候接下了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他带着方百花的信和信物，凭借高超的本领，昼伏夜出，绕开重重关卡，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十几天后，伤痕累累地潜行到了飞鹰寨外围的密林之中。他按照方百花的描述，幸运地找到了那种山雀的巢穴，并将用油布紧紧包裹、卷成细条的密信，小心翼翼地绑在了一只离巢山雀的腿上，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潜伏下来等待。
一天，两天……就在“草上飞”几乎绝望，准备冒险靠近寨子时，第三天清晨，他惊喜地看到，那只山雀飞了回来，腿上竟然绑着一小卷更细的芦纸！他强压激动，取下芦纸，展开一看，上面是洛九川熟悉的笔迹，只有简短几字：“信已收悉，寨安，鹰健，可试联络。洛。”
成功了！老斥候热泪盈眶，立刻循原路返回。当他再次历尽艰险，将这张珍贵的芦纸带回帮源洞，交到方百花手中时，整个核心层都沸腾了！联系上了！飞鹰寨愿意配合！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如何让凌霄飞越百里险阻，准确找到帮源洞的位置？方百花根据记忆，画出了帮源洞周边显着的山形地貌特征图，特别是那条瀑布和洞口附近一块形似鹰嘴的巨岩。她将这封更详细的信和新的指令（包括凌霄放飞的时间、可能的飞行路线、以及洞口的接应信号），再次通过“草上飞”和那只忠诚的山雀，送回了飞鹰寨。
剩下的，便是漫长的、充满焦虑的等待。每一天，方百花都会在黎明和黄昏时分，来到帮源洞东侧那处较为开阔、能看到天空的“望天台”上，仰望着东南方向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祷。洞内知道此事的少数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关注着天空的动静。希望与担忧，如同交织的藤蔓，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空除了偶尔飞过的寻常鸟雀，再无异常。有人开始暗自叹息，觉得希望渺茫。毕竟，让一只鹰穿越官军控制的广阔空域，准确找到一个隐藏在山中的洞穴，实在是太过艰难。
然而，方百花没有放弃。她坚信凌霄的灵性，也相信洛老伯的承诺。
这一天，黄昏时分，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方百花如同往常一样，站在“望天台”上，衣裙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投向远方的天际线，带着期盼，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突然，就在那绚烂的晚霞深处，一个微小的黑点，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来！那黑点越来越大，逐渐显露出猛禽特有的矫健轮廓和宽大翅膀！
方百花的心猛地一跳，呼吸瞬间屏住！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是鹰！是一只巨大的苍鹰！
那鹰飞得极高，在夕阳的映照下，如同一个黑色的精灵，在云层间穿梭。它似乎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下方连绵的山峦，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紧接着，它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清唳！那声音高亢、嘹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了帮源洞中！
“是鹰叫！”洞内不少人被这异常的鹰唳声吸引，纷纷抬头张望。
方百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是她！是凌霄！这叫声，她太熟悉了！
只见那苍鹰一个优雅的俯冲，调整方向，竟然精准地朝着帮源洞东侧、方百花所在的“望天台”直掠而来！它的速度极快，双翼展开，带着呼啸的风声！
在无数道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凌霄如同一位归家的王者，稳稳地降落在了“望天台”边缘的岩石上！它收起巨大的翅膀，昂起头颅，那双锐利如琥珀般的眼睛，一下子就锁定了站在不远处的方百花！
方百花激动得浑身颤抖，她一步步走上前，伸出微微发抖的手，用记忆中熟悉的、轻柔的声音呼唤道：“凌霄……是我，百花……”
凌霄歪着头，仔细地打量着方百花，似乎是在辨认。片刻后，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欢愉之意的鸣叫，主动将一只脚向前伸了伸。只见它那强健的腿上，牢牢地绑着一根细小的、用红丝线缠紧的竹管！
“成功了！它认得出我！它带来了回信！”方百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眼泪夺眶而出！她小心翼翼地解下竹管，轻轻抚摸着凌霄光滑的羽毛。凌霄温顺地用喙蹭了蹭她的手心，一如从前。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帮源洞核心层！方腊、庞万春、赵普等人闻讯，立刻赶到“望天台”！
方百花激动地将竹管呈给方腊。方腊深吸一口气，拔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了一卷轻薄的绢布。展开一看，上面是洛九川苍劲有力的字迹，内容比上次详细了许多：
“百花侄女如晤：信物俱收，知汝安好，甚慰。寨中一切安好，凌霄尤健，日飞千里，识途老马也。闻帮源洞事，心甚忧之。童贯暴虐，朝廷昏聩，天下苦之久矣。汝兄方腊，乃当世豪杰，老夫虽居山野，亦心向往之。今遣凌霄归，自此音讯可通。寨中虽力薄，然鹰眼可及之处，消息可探；若有需，暗中助力，亦无不可。望汝兄妹保重，待时而动，必成大业！洛九川手书。”
信不长，但信息量巨大！飞鹰寨不仅愿意提供空中通讯渠道，更表达了暗中支持的意向！
“天佑我天策府！”庞万春激动得一拳砸在石壁上。赵普抚须长笑。方腊紧紧握住那卷绢布，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条用忠诚和勇气铸就的空中桥梁，终于打通了！这意味着，天策府将拥有一个俯瞰战场的“天眼”，一个无视地面封锁的“信使”！童贯大军的动向、外围的局势变化，都将通过凌霄，源源不断地传递进来！
方百花轻轻抚摸着凌霄的羽毛，看着它锐利的眼睛，柔声道：“凌霄，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凌霄似乎听懂了一般，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昂首挺立，姿态傲然。
雏鹰归巢，天路始通。这只名为凌霄的猎鹰，将成为方腊手中又一张至关重要的王牌，在未来的波澜壮阔中，翱翔于九天之上，传递着决定命运的信息。帮源洞的天空，因为这一抹飞掠而过的鹰影，骤然变得广阔而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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