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鹰部落。
位于一片陡峭山崖之上,建筑风格比青蟒部落更为粗犷,随处可见猛禽翎羽和利爪作为装饰。
部落中心,族长雷啸那有些阴暗的屋内,此刻正一片狼藉,陶罐瓦砾摔了一地,雷烈发疯般将能看到的一切都砸了个粉碎。
“废物!都是废物!那个该死的野医!他凭什么!凭什么!”雷烈状若癫狂,一想到青漪苏醒后对自己无视的态度,以及对杨奕玄流露出的感激神情,他就妒火中烧,心如刀绞。
尤其最后仓皇逃离时的狼狈,更是让他感到奇耻大辱。
周围的侍女和护卫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迁怒。
“够了!”
一声充满威严的冷喝从门口传来。面容与雷烈有几分相似的雷鹰族长雷啸,大步走了进来。
他挥挥手,示意吓坏的下人们全部退下。
看着满屋狼藉和儿子那副不成器的样子,雷啸眉头紧锁,带着一丝不悦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过是一次失利,就如此沉不住气!那青岩老儿一时糊涂,不肯答应婚事又如何?只要我们握着他女儿的命脉,迟早有一天,他会跪着来求我们!到时候,那青漪还不是任你拿捏?”
在他看来,儿子的计划虽然急躁,但方向没错。利用魔神赐下的手段控制青漪,进而要挟乃至吞并青蟒部落,本就是他规划中的一环。
“命脉?还有个屁的命脉!”雷烈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愤怒,“爹!青漪……青漪她已经被治好了!她醒过来了!”
“什么?!”雷啸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这不可能!那可是我费尽心思,向魔神大人虔诚祈求才得来的噬魂咒印!无声无息,专困神魂!南疆之地,除了我们,谁人能破?”
他死死盯着雷烈:“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雷烈不敢隐瞒,将青蟒部落之行的经过,从杨奕玄的出现,再到为青漪治疗,以及最后青漪苏醒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只是略去了自己那些失态和仓皇的细节。
“玄?一个野医?”雷啸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杀机毕露,“哪里蹦出来的杂碎,竟敢坏我大事!岂有此理!”
他背负双手,在狼藉的屋内焦躁地踱步。青漪被治愈,不仅意味着掌控青蟒部落的计划受挫,更严重的是,魔神大人交代的任务,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数!这绝不容许!
“不行!魔神的计划不容耽搁!必须尽快清除这个变数!”雷啸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决。他看向依旧愤愤不平的儿子,安抚道:“烈儿,你放心,那小女娃注定是你的!一个不知死活的野医,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随即提高声音,对着门外喝道:“来人!”
一名如同影子般的护卫出现在门口。
“传我命令!”雷啸声音冰冷,“第一,立刻动用一切力量,查清那个叫玄的野医的底细,我要知道他的一切!第二,通知我们在青蟒部落的眼睛,密切关注青岩和那个玄的动向!第三,准备祭品,本座要再次沟通魔神,禀明情况,祈求下一步指引!”
“是!”影子护卫领命,瞬间消失。
雷啸望向青蟒部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不管你是谁,敢挡我雷鹰部落和魔神大人的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
翌日,青蟒部落。
部落最为雅致的一处客居内。青岩亲自在此设宴,答谢杨奕玄。
宴席虽不算奢华,但所用的食材皆是部落中最好的妖兽肉,酒也是窖藏多年的佳酿,足见青岩的诚意。
他还命人抬来了几个大箱子,里面装着光芒流转的瘴玉、年份久远的宝药以及几件高品质的蛊器作为谢礼。
“玄先生,大恩不言谢!这些薄礼,还望先生笑纳,万勿推辞!”青岩举杯,诚恳地说道。
杨奕玄神色平静,并未矫情推拒,只是微微颔首:“族长客气了。”
于他而言,这些物品与尘土无异,但接受反而能让对方安心,也合乎此间因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青岩挥手让所有侍从都退下,厅内只剩下他与杨奕玄二人。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换上凝重之色,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玄先生,此处再无外人。老夫心中有几个疑惑,还想向先生请教。”
“族长请讲。”
“ 首先,”青岩道,“先生昨日救治小女时,可知她体内那所谓的邪祟,究竟是何种东西?其气息恶毒,绝非我南疆常见的诅咒和蛊毒。”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其次,先生想必也看到了,那雷烈昨日离去时,神色慌张,行为反常。老夫怀疑……小女此次遭难,是否与他,甚至与雷鹰部落有关?”
杨奕玄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青岩族长,恕我冒昧一问。近一年来,贵族的大型祭祀活动,可是由您亲自主持?”
青岩族长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虽不明所以,还是如实答道:“这……倒也不是。约莫从去年祭祀大典开始,族中几位长老见我为部落事务操劳过甚,便主动提议,由他们轮流主持常规祭祀,让我多些时间休息和处理要务。先生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他心中升起一丝怪异,对方怎么会突然问自己是否主持祭祀?
杨奕玄放下茶杯,目光深邃,淡淡道:“随口一问罢了。祭祀乃沟通天地祖灵之大事,主祭者心念至诚,方能引动先祖之力,庇护一方。若心念不纯,或为外邪所趁,则祈福恐成招祸。”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闲聊,但听在青岩族长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难道,问题出在部落内部的祭祀上?有族老被收买?
“先生之言……我会多加注意!”青岩族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站起身,对着杨奕玄郑重一礼,“先生点拨之恩,青岩铭记于心!”
他此刻已无心宴饮,心中充满了追查真相的迫切。
“先生一路劳顿,还请在此好生歇息。部落中尚有杂务,老夫先行告退,晚些再来拜访。”青岩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他必须立刻暗中调查那几位主持祭祀的长老!
杨奕玄独自坐在厅中,神色淡然地看着青岩族长离去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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