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将洛克带回自己位于魔法塔高层的单人寝室。房间宽敞整洁,除了必要的生活设施,还附带了一个小型的实验工作台,这正合艾伦心意。
“坐吧。”艾伦指了指椅子,自己则拉过工作台前的高脚凳坐下,目光落在洛克依旧紧握的那把“狡诈之锁”上。“现在没有外人,说说吧,开锁时具体卡在哪一步?老师教的标准流程是什么?”
洛克显得有些局促,巨大的身躯在相对精致的房间里有些放不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老师……老师说,开锁的关键在于‘听’和‘感’。需要用特制的探针深入锁孔,通过指尖感受探针尖端触碰锁芯内部弹子时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震动和阻力变化,就像……就像抚摸蝴蝶翅膀一样轻柔,去判断弹子的位置和状态,然后用撬针逐个抬起弹子……”
他摊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指节粗大的手,语气充满了沮丧:“可是,我的手指……太粗,感觉也太迟钝了。我根本感觉不到老师说的那种‘细微震动’,用力稍大,要么把探针弄弯,要么感觉像是在捅一块铁疙瘩,什么反馈都没有。” 这对他来说,比挥舞战斧劈碎岩石要困难无数倍。
艾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题很清晰:传统盗贼技巧依赖于高灵敏度的触觉反馈,而洛克的生理结构(硬件)不适合这种高精度操作。这就好比试图用工业机器人去完成微雕手术,硬件接口不匹配。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有两个思路。第一,提升你手指的‘灵敏度’,让你能感知到那些细微震动。这可能涉及到某种增强感知的附魔或者魔法,我需要去请教一下院长或者伊莎贝拉副院长,看看有没有这类技术。”
洛克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附魔……那一定很昂贵吧?而且,魔法真的能改变身体的感觉吗?”
“不一定能改变本质,但或许可以辅助。”艾伦没有把话说死,“所以,我们有第二套方案,也是我更倾向于立刻执行的方案——绕过你的弱点,利用你的优势。”
“我的优势?”洛克不解。
“力量。”艾伦指了指洛克虬结的臂肌,“既然精细感知不行,那我们就不去‘感知’弹子,而是直接‘控制’或‘破坏’锁芯结构。我可以为你量身打造一套特殊的开锁工具,不是靠巧劲,而是靠精准传导的力量,强行将锁芯内部的障碍破开,或者用一种更粗暴的方式让锁芯失效。”
艾伦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关于机械结构、杠杆原理、甚至暴力破解的知识被调动起来。“比如,制作一种能深入锁孔、前端带有微型撞针或切割刃的工具,通过你稳定的力量输出,直接破坏弹子的卡位;或者,设计一种能同时作用于多个点的工具,让你的力量均匀施加,使锁芯整体变形……”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两种方案并行不悖。方案一(提升灵敏度)可以作为长期研究目标,方案二(力量破锁)则是解决眼前困境的实用手段。
“我会同时进行。”艾伦对洛克说,“一边研究感知附魔的可能性,一边帮你制作这套‘力量型’开锁工具。确保你在考试前能有一战之力。”
洛克听着艾伦条理清晰的分析和解决方案,原本死寂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荡起巨大的波澜。他从未想过,开锁还能用这种方式!这完全颠覆了他过去一年多备受打击的认知。
“为……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洛克的声音有些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我们之前并不认识,我只是个……笨拙的兽人。”
艾伦看着洛克那双充满悲伤、倔强以及此刻一丝重新燃起的希望的眼睛,平静地回答:“因为你的眼神。我看到了悲伤,也看到了不肯熄灭的希望。一个有这种眼神的人,不会是一个坏人。而且,解决难题本身,就很有趣。” 这是程序员的通病,看到bUG就想修复,看到挑战就想攻克。
洛克沉默了,巨大的手掌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份感激和决意,已经清晰地传递出来。
艾伦让洛克先回去,承诺会在考试前将工具准备好。
送走洛克,艾伦立刻投入到工具的设计和制作中。他利用工作台上的简单工具和之前囤积的一些边角料金属,开始敲打锤炼。他设计的工具更像微型的工程器械:带有精密卡槽和传导杆的握柄,可以适配不同形状的前端头——锥形的用于冲击,扁平的用于撬动,带细锯齿的用于切割。核心思路是将洛克强大的、但难以精细控制的力量,通过工具的结构,转化为精准、集中的破坏力。这需要极高的材料强度和精密的加工精度,对艾伦的锻造和附魔基本功是不小的考验。
第二天,艾伦在星穹班的课程依旧平淡。理论课对他而言毫无压力,实践课上,他也只是按部就班地施展标准的二环魔法,如【次级元素护盾】、【闪光尘】等,表现得中规中矩,既不突出也不落后,这让一些原本等着看“关系户”笑话的人有些失望,也让另一些人觉得他不过如此。
放学后,艾伦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伊莎贝拉副院长请教关于感知附魔的问题。刚走出魔法塔不远,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回廊处,三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为首的正是那个红发、眼神倨傲的凯尔·燃火,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明显以他马首是瞻的同学。
“喂,新来的。”凯尔抱着胳膊,下巴微抬,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艾伦,“听说你魔力测试把‘深渊魔井’都撑到了两千多?啧啧,真是好大的阵仗。”
艾伦停下脚步,面色平静:“有事?”
“没什么大事。”凯尔嘴角扯出一抹挑衅的笑容,“就是想看看,能让院长大人亲自送来,魔力深不见底的‘天才’,实战水平到底怎么样。别是个只会堆魔力的空架子吧?星穹班,可不是光靠关系就能待下去的。”
他身后的一个瘦高个附和道:“就是,凯尔大哥可是我们班元素魔法最强的!敢不敢切磋一下?”
另一个矮胖的学员也起哄:“怕不是只会些基础魔法,不敢应战吧?”
艾伦看着眼前这经典的找茬桥段,心中毫无波澜。他本来不想惹麻烦,但麻烦找上门,他也不会退缩。
“怎么切磋?”艾伦淡淡地问。
凯尔见艾伦应战,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简单!就用魔法对决,不准使用超过二环的魔法,谁先被击中或者认输就算输!放心,我会手下留情,不会伤到你这‘宝贝疙瘩’的。” 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十足。
周围渐渐有放学的学生被吸引,围拢过来看热闹。
“可以。”艾伦点头。
两人拉开距离。凯尔显然经验丰富,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立刻开始快速吟唱咒文。他双手舞动,炽热的火元素迅速在他身前汇聚,不再是分散的火球,而是形成了一条栩栩如生、蜿蜒游动的橘红色火蛇!火蛇长约两米,鳞甲分明,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发出嘶嘶的声响——这正是二环魔法中颇为出色的【火蛇之舞】!
“看好了!这才是元素魔法的艺术!”凯尔得意地喝道,意念一动,那条火蛇便带着凌厉的气势,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艾伦疾射而去,速度快得惊人,所过之处空气都微微扭曲!
围观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火蛇之舞】不仅威力胜过普通火球,而且更难躲避,带有一定的追踪特性。他们都为艾伦捏了一把汗。
然而,面对张牙舞爪扑来的火蛇,艾伦依旧镇定。他的精神力早已锁定了火蛇的能量核心和运动轨迹。在火蛇进入最佳射程的瞬间,他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
他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二环魔法,甚至没有吟唱。只是心念一动,体内魔力按照优化后的路径瞬间涌出,在他掌心前方凝聚——一颗体积不大却异常凝练、呈现出炽白颜色的火球骤然出现!
正是他自研的【火球术v2.0】!虽然本质上仍基于一环火球术的符文框架,但经过参数优化和结构强化,其威能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去。”
艾伦轻声吐出指令,那颗炽白的火球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划出一道笔直的灼热轨迹,不偏不倚,迎面撞向了飞来的火蛇的“七寸”之处——那是火蛇能量结构最不稳定、同时也是魔力流转的核心节点!
“轰!!!”
一声远比普通火球术爆炸更沉闷、更具穿透力的巨响在场中炸开!
炽白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橘红色的火蛇!优化火球术那高度集中的爆炸威力,如同一柄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命中和瓦解了【火蛇之舞】的维持结构!
凯尔引以为傲的火蛇,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就在那炽白色的爆炸中被彻底撕裂、湮灭,化作四散飞溅的火星和混乱的热流,迅速消散在空气中。而艾伦释放的【火球术】v2.0,在完成毁灭性一击后,能量也恰好耗尽,几乎没有产生额外的溅射伤害,控制得妙到毫巅。
“不可能!”凯尔脸上的得意和自信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他的【火蛇之舞】竟然被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火球给正面击溃了?!那到底是什么火球?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围观的人群也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违反常识的一幕惊呆了。
艾伦没有给凯尔任何喘息的机会。在火球出手的下一刹那,他的第二个魔法已经接踵而至——依旧是经过优化的【闪光术】v2.0。强光精准地直射凯尔因震惊而圆睁的双眼。
“啊!”凯尔惨叫一声,瞬间失明。
紧接着,艾伦脚下发力前冲,在靠近因失明而慌乱失措的凯尔时,一个优化版的【黏着术】精准释放在其脚下。凯尔只觉得双脚被牢牢粘住,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艾伦侧身,伸脚一绊。
“噗通!”
凯尔·燃火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脸朝下重重摔在石板地上,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回廊鸦雀无声,只剩下凯尔痛苦的呻吟。
艾伦走到趴在地上的凯尔身边,平静地说道:“魔法的强弱,不在于环级,而在于如何运用。另外,我靠的不是关系,是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说完,他无视了周围那些充满震惊、敬畏、以及复杂难明的目光,转身离开,朝着伊莎贝拉副院长的银纹塔方向走去。经此一战,“星穹班”里关于“关系户”的流言,想必会不攻自破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能否找到帮助洛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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