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的感觉并非穿梭,更像是……被投入了一个不断搅拌着时间、空间与记忆的巨大漩涡。
银灰色的混沌光晕在四周疯狂流转,拉扯着感官。林渊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肉身、乃至所掌握的规则,都在这狂暴的流转中被反复撕扯、扭曲、重塑。若非他刚刚经历过秩序与终末之力的洗礼,体内初步形成了混沌归墟之力作为缓冲,恐怕瞬间就会在这通道的压迫下彻底瓦解。
他紧紧将月华妖凤和星瑶护在身后,归墟之力化作一个凝实的护罩,艰难地抵御着外界的侵蚀。掌心中,那枚寂灭星核依旧冰冷刺骨,但其内部那股极致的终末之力,却与通道内的某种气息隐隐共鸣,反而带来了一丝诡异的稳定感。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轰!”
仿佛撞破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周身的压力骤然一轻,刺目的银灰色光芒消失,三人如同被吐出一般,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林渊第一时间稳住身形,归墟之瞳瞬间开启,警惕地扫视四周。
眼前景象,让即便是早已见惯风浪的他,也不由得心神一震。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完整世界,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废墟。
天空是破碎的,如同打碎的镜子,映照出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扭曲景象,有时是星河倒卷,有时是尸山血海,有时则是纯粹的、连色彩概念都失去的虚无。没有日月星辰,光源来自于脚下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那是由无数难以想象的巨大机械残骸、断裂的山脉、干涸的海洋、乃至凝固的法则符文碎片……堆积、熔合而成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坟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混杂着亿万年时光的尘埃、无数文明终结的悲怆、以及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却已彻底死寂的规则余韵。
“这里……就是源初之地的碎片?”月华妖凤挣扎着站起,绝美的脸上满是震撼与茫然。她能感受到此地与青铜门户同源的气息,但那气息是如此微弱、如此破碎,如同风中残烛。星瑶公主更是小脸煞白,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袖,被这片天地间弥漫的宏大死寂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环境扫描完成……确认抵达未知高维空间碎片……规则完整度低于3%……时空结构极度不稳定……检测到多重纪元规则残留……符合“归墟葬地”或“源初碎片”部分特征……警告:此地存在高浓度“遗忘”特性规则污染,请注意守护神魂!】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遗忘规则?”林渊眉头紧锁,立刻感觉到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正如同流水般悄然渗透他的护体能量,试图淡化他的记忆,磨灭他的存在感。他甚至感觉,刚刚穿越通道的部分记忆,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他立刻运转混沌归墟之力,那股奇特的调和能量对这股“遗忘”之力似乎有着不错的抗性,将侵蚀抵挡在外。他同时将两股力量分出一丝,护住月华姐妹的神魂。
“此地不宜久留,寻找有价值的信息或出口。”林渊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无尽的废墟。他掌心的寂灭星核微微震颤,指向某个方向。
三人小心翼翼地在巨大的残骸间前行。随处可见高达万丈的金属断壁,上面刻满了无法理解的符文;有如同山脉般的生物骨骸,骨骼晶莹如玉,却布满了被恐怖力量击穿的孔洞;更有一些区域,空间本身都是破碎的,露出后面色彩诡异的虚空乱流。
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林渊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凝重的望向前方。
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由某种黑色晶体铺就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具……“尸体”。
那并非生物意义上的尸体,而是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人形“铠甲”,或者说……某种战争兵器的残骸?它半跪于地,高度仍超过千米,通体由一种暗金色的、布满玄奥纹路的未知金属铸造,但此刻已是残破不堪,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贯穿伤,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仿佛被某种极致的光与热瞬间熔穿。它的头颅低垂,面部是一片平滑的金属,没有五官。
真正让林渊在意的,是这具“骸骨”散发出的气息——一种历经了无穷岁月,却依旧不曾完全磨灭的、磅礴而纯粹的“创造”与“守护”的意志!这股意志,与青铜基座、与他手中的碎片同源,但却更加古老、更加宏大!
而且,在这股意志的核心深处,林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遗忘”规则融为一体的……残存灵性!
“这是……‘源初造物’的遗骸?”月华妖凤声音带着敬畏,“传说中,最初打造‘万界庇护之门’的那些存在,他们并非单纯的生命体,而是某种……规则与意志的聚合造物?”
就在这时,那具庞大的暗金骸骨,其平滑的面部,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点微弱的、如同即将熄灭的星辰般的光芒!
一道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沧桑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古时空,直接响彻在三人的灵魂深处:
“后来……者……”
“秩序……的火种……还未……彻底熄灭吗……”
“小心……‘遗忘之主’……它……篡改了历史……埋葬了……真相……”
“找到……‘铭刻之碑’……唤醒……被遗忘的……盟约……”
意念到此,那两点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如同回光返照,随即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那具庞大的暗金骸骨,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发出一声轻微的、仿佛解脱般的叹息,庞大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剥落,化作无数暗金色的光点,消散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中。
只留下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闪烁着微弱金光的金属碎片,缓缓飘落到林渊面前。
林渊伸手接住碎片,一股温热、纯净的创造之力融入掌心,与他体内的混沌归墟之力以及寂灭星核的终末之力,形成了某种奇异的三角感应。
“遗忘之主……铭刻之碑……被遗忘的盟约……”林渊喃喃自语,眼神无比凝重。这具源初造物残留的意念,透露出的信息太过惊人!似乎这场贯穿纪元的战争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的黑手,一个能够篡改历史、埋葬真相的所谓“遗忘之主”?
而所谓的“盟约”,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掌心的寂灭星核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警示波动!并非指向某个方向,而是……指向他们脚下的这片大地深处!
同时,系统刺耳的警报声在他脑海中炸响: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生命反应苏醒!能量层级超越当前探测上限!规则波动与“遗忘”特性高度吻合!建议立刻规避!重复,建议立刻规避!】
“轰隆隆——!”
整个废墟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崩裂!仿佛有什么沉睡了亿万年的庞然巨物,正在从这无尽的坟场最深处……苏醒过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抹去一切存在意义的恐怖意志,如同苏醒的潮汐,从地底弥漫而出,瞬间笼罩了整片天地!
林渊猛地抬头,只见前方远处,那片破碎的天空下,一座由无数苍白骸骨、破碎规则和凝固的“遗忘”概念堆积而成的巨大山峦,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并非山峦,而是一个难以名状的、仿佛由“失去”与“空白”本身构成的……庞大身影!
两道空洞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与希望的“目光”,穿透了虚空,牢牢锁定在了林渊——或者说,锁定在了他手中那枚不断发出警示的寂灭星核之上!
一个沙哑、缓慢,仿佛亿万亡魂同时低语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回荡开来:
“窃取……终末的……小偷……”
“以及……不该被忆起的……‘源初余烬’……”
“将你们……连同不该存在的记忆……一同……归还于……永恒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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