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空调开得足，但气氛比室外还燥热。高三学生们暂时从题海里解放出来，叽叽喳喳像一群出笼的雀儿。
“卧槽，学校这次下血本了啊？这灯光音响，赶上小型演唱会了！”王鹏一边咔哧咔哧吃着薯片一边点评。
“听说节目名单上有沈图南，他不是只会唱《逆战》吗…”
“赶紧欣赏吧，等过了今天回去又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天下。”赵晓峰瘫在椅子上，一脸及时行乐。
“你们说，今天会不会有大帅哥表演比如……某些人的？”有女生窃窃私语
“…蛙趣…看看节目养养眼也不错！”
齐悦和几个女生穿着亮片短裙上台，音乐一响，瞬间点燃全场。齐悦站在c位动作力道十足，眼神自信飞扬，毫不怯场。
“I’m a queencard, you wanna be the queencard!”（我是女王牌，你也想成为女王牌！）
台下口哨声、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齐悦牛逼！！”
“卧槽！这力度！这表情管理！可以直接出道了！”
“一班女生颜值实力并存啊！”
程安妤在台下用力鼓掌，为好友的闪耀由衷高兴，沈图南在她旁边跟着节奏晃脑袋，被程安妤瞪了一眼才老实。
追光灯打在沈图南身上他换下了篮球服，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额发似乎精心抓过露出光洁的额头。平时大大咧咧的他，握着麦克风的样子竟有几分罕见的紧张。
音乐响起，是舒缓的R&b说唱他开口，声音比他平时说话要低沉温柔许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和一点点小心翼翼的笨拙：
“在黎明之前吹散遮挡眼前的雾气，
独自一人游荡大街也好像漫无目的，
想提笔书写日记感觉没有任何顾忌，
事到如今再次重游 是你和我的故地……”
他唱歌时不太看台下，目光有些飘忽，偶尔会快速扫过程安妤的方向，又立刻移开，耳根在灯光下显得有点红。汗珠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没入t恤领口。唱到副歌部分，他微微闭上眼睛，眉头轻蹙，那份专注又温柔的神情与他平时判若两人。
“当我想你的时候，
留在我心间，
多少人，
讲真话说不出口，
想你别走，
却只敢躲在门后，
你可曾，
触动我的心跳，
当我想你的时候，
专注而温柔……”
台下先是安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尤其是女生。
“啊啊啊沈图南！你还有这一面！！”
“这歌词！是对程安妤唱的吧？绝对是吧！”
“看不出来啊！打球那么猛，唱歌这么苏！”
程安妤看着他站在光里的样子，听着那直白又带着点委屈的歌词，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感觉到旁边江亦和陈舟行投来的视线，如芒在背。
如果说沈图南是意料之外的温柔，那江亦的出场就是核弹级别的冲击。
他抱着一把木吉他，直接坐在了舞台边缘的台阶上，一条长腿随意曲起。没有华丽的灯光，只有一束追光淡淡笼着他。他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部分眉眼，只留下清晰利落的下颌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指尖拨动琴弦，流淌出轻快又带着点慵懒的前奏。他开口，声音不再是平时的清冷，而是带着一种沙哑的、仿佛刚睡醒般的磁性每一个尾音都像带着小钩子：
“他们说 爱情是个世界难题，
爱因斯坦也算不出 原因，
直到你 在我的世界降临，
打破了万有引力，
闯入全新的设定……”
他唱到直到你 在我的世界降临时，抬起了头，目光穿透镜片精准地毫不避讳地锁定了台下的程安妤。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不再冰冷而是含着极浅的笑意和一种近乎蛊惑的专注。唇角扬起的弧度像琴弦震颤的尾音，轻轻拨动着人心。
“今夜星也寥寥 月亮 有 些慌张，
我 只好假装 一步步贴近你的身旁，
扬起 嘴角 答案 就是心跳，
oh 莫名其妙 怎么 就 落入你的 圈套……”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反差惊得目瞪口呆。
“我……我耳朵出问题了吗？那是江亦？！”
“他他他……他在唱小甜歌？！还笑得那么……蛊？！”
“这歌词！这眼神！这是公开下蛊吧？！程安妤这谁顶得住啊！”
程安妤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他的目光和歌声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甚至不敢回头看沈图南此刻的表情。
江亦带来的震撼还未平息，陈舟行已经坐在了舞台中央的钢琴前。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身姿挺拔。灯光柔和，他低头调试琴键时碎发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鼻梁上那颗浅褐色的痣在光下若隐若现。他抬起眼眸，琥珀色的瞳孔看向台下，目光温和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流畅而忧伤的旋律倾泻而出，是Ed Sheeran的《photograph》。
“Loving can hurt,Loving can hurt sometimes，”（爱会带来伤害，有时候，爱会带来伤害，）
“but it’s the only thing that I know，”（但我只知道，）
“when it gets hard,You know it can get hard sometimes，”（当生活变得艰难，你知道有时确实如此，）
“It is the only thing that makes us feel alive，”（只有爱支撑我们活下去，）
他的弹奏技巧娴熟，情感充沛不同于原唱的沧桑，他的版本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干净的执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尤其是在唱到：
“we keep this love in a photograph，”（我们把爱封存在照片里，）
“we made these memories for ourselves，”（制造属于我们的记忆，）
“where our eyes are never closing，”（照片里，我们不会离开彼此，）
“hearts are never broken，”（爱永不会消逝，）
“times forever frozen still，”（时间也为我们止步，）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程安妤，那眼神温柔得像水，却也偏执得像要将她的影像牢牢刻印在心底。
台下议论纷纷。
“班长这……温柔刀，刀刀致命啊。”
“这歌词配上他那眼神，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强制爱？”
“感觉他不是在弹琴，是在用音符织一张网……”
程安妤在他的注视下，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椎爬上来。陈舟行的喜欢，总带着一种让她想逃离的掌控感。
林怡之的芭蕾舞无疑是专业的她穿着洁白的舞裙，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在舞台上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而优美。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追随着台下某个特定的方向——陆延舟所在的位置。
可惜，陆延舟只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眸，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随意划动着，仿佛台上的表演与他毫无关系。
林怡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被更坚定的骄傲取代。她跳得更加卖力，试图用完美的舞姿吸引他的注意，却只换来他更加冷漠的侧脸。
台下有懂行的同学低声赞叹她的舞技，但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跳得是真好，就是感觉……没什么灵魂？”
“目标太明确了吧，全程盯死陆延舟，可惜陆神根本不看她。”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轮到程安妤时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伴奏，只有一束简单的追光。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裙，握着麦克风的手微微有些抖。
“我……我想把这首歌，送给我自己，也送给每一个努力走到今天的我们。”她的声音一开始有点颤，但很快就稳定下来，带着一种干净的、未经雕琢的质感。
她唱的是张悬的《最好的时光》。
“昨天的烦恼今天想开了吗，
喜欢的人他们留在心底 还是已在我旁，
每天离开了家 再回去时有没有新的挣扎，
一万个问题里 什么是最简单的回答……”
她的歌声不像专业歌手那样技巧娴熟，却带着一种真挚的、直击人心的力量。她唱的是成长的困惑，是对过去的回望，也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期盼。
“最好的时光出现了吗，
有人曾爱过你 你有过怀疑否认和伪装的伤，
而你爱过了啊 所有梦寐以求的代价，
觉悟 留恋和坚强……”
当她唱到最好的时光出现了吗时，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她看到了哥哥程景笑沉静鼓励的眼神，看到了齐悦激动的挥手，也看到了沈图南亮晶晶的眸子、江亦深邃的注视、陈舟行温和表象下的暗涌……
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释然和坚定。这首歌，是她对自己的告别，也是对自己的鼓励。
台下很安静，许多同学被她歌声里的情感触动，想起了自己这三年的汗水和泪水。
“程安妤……唱得我有点想哭。”
“这才是我们普通人的青春啊，有迷茫，有挣扎但也有不放弃。”
“她好勇敢……”
二班的节目压轴，陆延舟上台了。他没有像传闻中那样演奏乐器，只是空着手走到了舞台中央。
音乐响起，是节奏感强烈、带着点暗黑色彩的《Look what Youve done》。追光灯打在他身上，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身姿挺拔，琉璃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冷得像冰。
他开口，是标准的英文发音，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霸道的穿透力：
“You bring me to my knees，”（我心甘情愿为你跪下，）
“You are the air I breathe，”（你是我全部的氧气，）
“Youre all my wants and needs，”（你是我全部的渴望，）
“Look what youve done to me，”（看看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越过人群，精准地极具压迫感地钉在了程安妤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温柔，没有蛊惑只有赤裸裸的宣告主权般的占有欲。
“I dont know what you did，”（我毫无察觉，）
“but I have fallen deep，”（早已深陷，）
“was blind but now I see，”（我失去理智 我已然知觉，）
“Look what youve done to me，”（看看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他唱歌时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厌世的冷漠，但那强大的气场和歌词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整个礼堂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这不像表白，更像是一种……警告和宣告。
“卧槽……陆延舟这……是表白还是宣战？”
“这歌词也太霸道了吧？！你是我全部的氧气？！”
“感觉程安妤不是被他喜欢上，是被他盯上了……”
程安妤在他的目光下，感觉血液都快要凝固了，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欢送会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感动、悸动、震惊和压抑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散场时，学生们议论纷纷，今晚的节目和隐含的表白无疑是未来几天最劲爆的谈资。
沈图南挤到程安妤身边，眼神亮得吓人，又想靠近又有点怂：“宝宝，我唱得……还行吧？”
江亦隔着人群，远远看了程安妤一眼，推了推眼镜，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转身离开。
陈舟行走到程安妤面前，笑容温和：“安妤，你唱得很棒。”只是那笑容底下，藏着一丝势在必得。
陆延舟早已不知去向，仿佛刚才那个在台上释放强大气场的人不是他。
程景笑默默走到妹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什么都没问，只是眼神比平时更加沉静。
程安妤握着冰凉的水瓶，看着身边这群心思各异的男生，再想到刚才台上那一幕幕，只觉得前路更加迷雾重重。
(歌曲《当我想你的时候》《未解难题》《最好的时光》《photograph》《Look what Youve d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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