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的公寓不大，陈设简单，带着临时居所的清冷。唯一的亮点是那个巨大的落地窗，以及窗外流淌的、倒映着对岸星火的哈德逊河。
王嘉尔跟着她走进来，随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丝喧嚣。他没有立刻打量房间，而是站在玄关，目光沉沉地落在凌玥身上，像是要将这三个月的分离，一寸寸地看回来。
凌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拢了拢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转身想去给他倒水。“你先坐，我……”
话未说完，手腕被他从身后轻轻握住。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纽约秋雨的微凉湿意。
“别忙。”他的声音贴得很近，就在她耳后，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凌玥停住动作，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靠近的身体散发出的热意，和那股熟悉的、带着强烈存在感的雪松气息，此刻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将她牢牢包裹。
他握着她的手腕，没有用力，只是那样握着，拇指在她纤细的腕骨上，极轻地摩挲着。一种无声的电流在两人紧贴的皮肤间窜动。
“让我好好看看你。”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求。
凌玥缓缓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在公寓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长途跋涉的疲惫，骤然相见的狂喜，以及压抑了太久、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思念。
他的目光从她的眉眼，细细描摹到她的唇瓣，那么专注，那么认真，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瘦了。”他得出结论，眉头微微蹙起，带着心疼，“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舞团的训练强度很大。”凌玥如实回答，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就知道。”他叹了口气，伸手，不是碰她的脸，而是轻轻捏了捏她比以前更显单薄的肩膀，“这里，肌肉绷得太紧了。旧伤有没有趁我不在偷偷抗议？”
他的关心琐碎而具体，带着一种家长式的唠叨，却让凌玥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细密的酸软。
“没有，我很注意。”她回答，看着他眼底清晰的红血丝，反问，“你呢？黑眼圈快掉到地上了。”
王嘉尔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传来轻微的震动。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认命：“没办法，得抓紧时间把工作处理完，才能……”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她，“……才能飞来验收一下，我家舞者有没有被纽约的繁华迷花了眼。”
这话带着他特有的、混合着自信与试探的调侃。
凌玥没有接话，只是微微踮起脚尖，伸手，用指尖轻轻抚过他眼下的青黑。她的动作很轻，带着怜惜。
王嘉尔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任由她微凉的指尖触碰他疲惫的皮肤。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感，如同温水流遍四肢百骸。这三个月的分离带来的所有焦躁与不确定，都在她这简单的触碰中，烟消云散。
他抓住她抚摩他眼睛的手，握在掌心，低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
“凌玥，”他唤她，声音沙哑，“我想你了。”
不是“我很想你”，而是“我想你了”。陈述句，带着一种沉重而真实的份量，砸在凌玥的心上。
“嗯。”她轻轻应道，鼻尖蹭到他的鼻尖，呼吸交织，“我也是。”
简单的三个字，瓦解了他最后一丝克制。
他不再犹豫，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舞台上的那个带着宣告意味的吻，也不同于公寓里那个温柔的确认。它带着横跨大洋的思念，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带着一种近乎凶猛的温柔，攻城略地，深入骨髓。他紧紧箍着她的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不分离。
凌玥在他强势的索取中，软化下来，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生涩而真诚地回应着。窗外的哈德逊河无声流淌，对岸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见证着这间小小公寓里，两颗跨越了时差与距离，终于紧密相依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息着松开她，却依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以后……”他声音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能再分开这么久了。”
凌玥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话语里的霸道与依赖，轻轻点了点头。
“好。”
他满意地收紧了手臂。
两人相拥着，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纽约璀璨的不夜城，繁华，陌生，却又因为身边人的存在，而变得有了温度。
“看，”凌玥指着窗外，“那就是我每天看的方向。”
王嘉尔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是河对岸新泽西州模糊的灯火。他低头看她，眼底映着窗外的星火，也映着她的身影。
“风景不错。”他评价道，随即低头，在她耳边低沉而笃定地补充，“但不如我眼前的。”
凌玥耳根微热，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在这个能望见哈德逊河的窗口，思念落了地，化为了真实的拥抱和看得见的未来。
他们不再需要借助电波传递温度，因为彼此，就是最触手可及的温暖与光明。
——第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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