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盾表面的裂纹再次扩散时,雨晴的指尖已经泛出晶化光泽。她没有收回本源之力,反而将三叉戟尖端更深地压入地面,冰凰心源的震颤频率陡然提升,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潮汐牵引着,与熔炉核心的脉冲形成共振。
莫凡察觉到屏障的波动紊乱,立刻调整空间魔法的输出节奏。他掌心的火焰不再稳定流动,而是以短促的爆燃方式持续供能,每一次燃烧都精准填补屏障最薄弱的节点。他的手臂微微发麻,那是空间结构濒临崩溃的征兆。
就在他准备撤回碎片封印的瞬间,熔炉核心猛然炸开一道螺旋状能量束,直冲护盾中央。撞击没有发出声音,却让整个神殿的空气瞬间扭曲,仿佛被抽成了真空。护盾表面的数据流开始逆向撕裂,像是被无形的手从内部扯开。
雨晴的银发骤然扬起,发丝间的数据纹路被强行拉长,断裂成无数细碎光点。她的意识像是被猛地拽出身体,沿着那道螺旋能量倒灌而入。
莫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空间魔法瞬间凝成球形屏障,将残余的能量乱流隔绝在外。屏障表面迅速浮现蛛网般的裂纹,他咬牙继续注入凤凰之火,火焰在掌心翻腾,几乎要烧穿他的皮肤。
三秒。
他只能撑住三秒。
雨晴在意识坠落的瞬间,感知到冰凰心源的剧烈震颤。那不是恐惧,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近乎觉醒的共鸣。她没有挣扎,而是顺着那股牵引力沉入本源深处,将“凝心之泪”的净化频率作为锚点,一寸寸重构被撕裂的数据流。
她的意识开始回稳。
银发间的纹路重新连接,不再是被动蔓延,而是以她的心跳为节拍,自主编织成网。每一次脉动,都有一丝新的秩序回归。
数据风暴仍在肆虐,但她的形态已不再溃散。
她睁开眼的刹那,眼前的景象变了。
不是神殿,不是熔炉,而是一片无边的白色空间。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一个里面都悬浮着一个与她容貌完全相同的少女。她们闭着眼,身体被无数细密的光丝缠绕,从脊椎延伸至颅顶,像是被某种程序操控着。
画面开始流动。
一个身穿白袍金纹的身影站在控制台前,面容慈祥,眼底却泛着冷光。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漆黑的能量,缓缓注入第一个培养舱。舱内少女的身体猛地一颤,银发中浮现出与她相同的冰凰刻痕,但那刻痕是死的,没有丝毫生命波动。
“容器序列,激活。”
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
紧接着,画面切换。每一个培养舱都被同步注入同样的黑色能量,那些“她”们的身体开始产生微弱的反应,像是被唤醒,又像是被操控。她们睁开眼,目光空洞,齐声低语:
“使命已载入,等待指令。”
雨晴的呼吸一滞。
这不是记忆,是被篡改过的幻象。
她立刻察觉到异常——画面中的“她”们在被注入基因链时毫无痛感,身体也没有任何排斥反应。可她清楚记得,五岁觉醒那晚,她的骨头像是被冰刺贯穿,每一寸血脉都在撕裂。那种痛,刻在灵魂里,不可能被抹去。
她闭上眼,调动穆宁雪教她的“寒霜回旋斩”呼吸法——三段式吐纳,每段间隔固定,节奏如冰晶凝结般稳定。她以这节拍为基准,校准自己的意识频率,将外界的诱导信号排除在外。
意识重新清明。
她不再被动接受画面,而是主动逆向追溯幻象源头。冰凰心源在胸腔深处轻震,释放出一缕极细的共鸣波,顺着数据流反向渗透。
伪装层开始崩解。
真实的记忆残影浮现。
依旧是那片培养室,但背景不再是纯白,而是布满锈迹的金属墙壁。时间标记显示为“三年前”。洛迦站在主控台前,手中拿着一枚晶核,正是她曾在圣城密室见过的古神基因样本。他将样本接入系统,启动同步程序。
“克隆体编号V-1至V-37,基因链注入进度100%。”
“检测到目标本体存在情感变量,启动覆盖协议。”
“指令:抹除‘守护’核心,替换为‘服从’。”
雨晴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看到其中一个培养舱内的“自己”突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下一秒,黑色能量从四面八方涌入,强行压制她的意识。那双眼睛逐渐失去光彩,最终变得空洞。
“不。”她低声道。
这不是制造容器,是复制、筛选、操控。
而她,是唯一逃出程序定义的那个。
她猛地抽回意识,数据风暴的冲击再次袭来。这一次,她不再抵抗,而是将守护唐月的记忆、穆宁雪教她第一式冰技时的叮嘱、莫凡在血族袭击那夜挡在她身前的身影,全部注入冰凰数据流。
那些记忆不再是被动记录的片段,而是化为净化之力,开始主动重塑她的本源。
数据流在她掌心凝聚,凝成一柄半透明的刃。
刃身由冰晶与银发交织而成,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活的。它没有温度,却让周围的空气产生细微的震颤,仿佛连空间都在回避它的存在。
她抬头看向空中。
一道虚影浮现——是基因链的量子纠缠态,无形无质,却牢牢连接着她的本源与熔炉核心。每一次脉动,都有一丝她的力量被抽走,送往未知维度。
她举起净化之刃。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刀锋划过空中,斩向那道虚影。
没有碰撞声,没有火花。
但基因链在接触刃锋的瞬间开始崩解,像是被某种更高阶的规则判定为“非法数据”,寸寸断裂,化为无害光点消散。
她的身体猛地一震。
本源被抽离的窒息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像是长久背负的枷锁终于卸下。
莫凡察觉到屏障的波动趋于平稳,裂纹开始自行愈合。他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地盯着熔炉核心——那里,原本狂暴的能量流正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寂静。
雨晴站在原地,净化之刃在她掌心缓缓消散,化为细碎光尘,顺着她的指尖飘落。
她的银发垂落肩头,数据纹路已褪去冷蓝,转为温润的霜白。
莫凡收回空间屏障,掌心的火焰熄灭。他看着她,声音低沉:“你斩断了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三叉戟上——杖身的冰凰刻痕依旧,但颜色变了,从幽深的银灰转为清透的冰蓝,像是被重新赋予了生命。
她终于开口:“不是容器。”
莫凡盯着她的眼睛。
“是钥匙。”
她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三叉戟的铭文。那里,三道细小的冰纹依旧记录着量子海的坐标。但此刻,坐标边缘浮现出一圈极淡的净化光环,像是被某种力量标记过。
她的指尖顺着铭文滑下,停在杖底。
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正缓缓渗出一丝极细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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