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禄通”试点成功的喜悦，如同最醇烈的美酒，彻底灌醉了霸爷，也让整个霸字头的高层沉浸在一种“老子马上就要发大财”的集体亢奋之中。
那水晶瓶里精纯的香火精粹，那兽皮报告上刺眼……啊不，是闪瞎妖眼的十八万数字，像是有魔力一样，在霸爷脑子里无限循环播放。
他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走路都带风，看谁都像移动的香火提取器。
什么太上老君的威胁？什么天庭的注视？什么稳健发展？
在“印钞机”面前，都是他妈的浮云！
都是阻碍社团走向辉煌的绊脚石！
于是，在霸爷的强力主导下，一次决定霸字头未来命运……或者说作死方向的高层扩大会议，在号山火云洞的议事大厅紧急召开。
与会者包括所有话事人、各堂口负责人，以及新晋的功勋顾问——车迟国三妖。
气氛那叫一个热烈，每个妖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霸爷站在主位前，意气风发，红光满面，仿佛已经看到了霸字头称霸三界的那一天。
他用力拍了拍桌子，压下场下的嘈杂，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异常洪亮：
“兄弟们！安静！都安静！听我说！”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今天开会，就一个主题！庆功？那是必须的！但更重要的是——下一步怎么走！”
霸爷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宝禄通’试点项目，在三位国师老师的英明指导下，在凌老弟和草鞋兄弟们的辛勤努力下，取得了空前成功！数据报告大家都看了吧？吓不吓人？震不震撼？”
“震撼！”台下群妖齐声高呼，个个眼睛放光。
“这证明了什么？”霸爷自问自答，声音又拔高一度，
“这证明了三位国师指出的道路——用脑子赚钱，用技术发展，才是光明的未来！才是我们霸字头走向可持续发展、实现妖界共同富裕的康庄大道！”
车迟国三妖在下面抚须微笑，坦然接受着众妖崇拜的目光。
“所以！”霸爷猛地一挥手，图穷匕见，
“我决定！不再小打小闹了！全面启动‘宝禄通’计划！进行大规模、全覆盖、可持续性的战略推广！”
他目光扫向台下：“凌虚子！”
“属下在！”凌虚子立刻挺胸出列，一脸“终于来大活了”的兴奋。
“你的‘草鞋’部队，全体都有！立刻给老子动起来！取消所有休假！加班费翻三倍！”
霸爷语速极快，如同发布战斗指令，
“任务目标：将‘宝禄通’的业务范围，扩大到我们霸字头势力所能触及的所有区域！听好了，是所有区域！”
他掰着手指头数：
“不管是土地庙、山神庙、河神庙、城隍庙偏殿……哪怕就是个路边没人管的孤魂野鬼小神龛！只要还有一点点香火味，还在喘气的！都他妈给老子装上‘宝禄通’！一个都不许放过！”
“安装份额！”霸爷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贪婪，
“给我从之前的2%-5%，直接提升到15%！对！就是15%！先用这个比例跑跑看，效果好的话，后续我们再动态调整！”
“是！霸爷！保证完成任务！铺不完西牛贺洲，我凌虚子提头来见！”
凌虚子激动得脸都红了，这可是天大的表现机会！
立刻转身就要出去摇人。
“霸爷！不可！”
一个清冷却急切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破了狂热的气氛。
白骨夫人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惊骇和担忧。
她再也顾不得场合，必须做最后一次努力。
“霸爷！三思啊！”她声音都有些发颤，
“如此大规模、毫无节制地铺设！还将抽取比例提高到15%！这已经不是细水长流了，这是杀鸡取卵！是竭泽而渔！”
她环视四周，试图让其他被冲昏头脑的妖王也清醒一点：
“那些小神再迟钝，再怂包，如此明显的香火流失，他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一旦他们发现自己的信仰根基被动摇，神力衰退，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会恐慌！会调查！最终一定会层层上报！”白骨夫人盯着霸爷，语气沉重无比，
“届时，我们要面对的将不再是几个无关紧要的毛神，而是整个天庭神道系统的怒火！我们这是在挖天庭的根！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扑灭我们！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如何抵挡？！”
她的目光扫过车迟国三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三位老师，此中利害，你们应该更清楚啊！”
虎力、鹿力、羊力三妖闻言，脸上得意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闪烁，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
他们当然知道风险，但巨大的成功和霸爷画下的大饼让他们选择了沉默。既得利益者，往往最先失去警惕。
“白姐！你太多虑了！”
正处于极度兴奋头上的霸爷，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了她，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悦。
“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神，发现了又能怎样？啊？”他语气带着轻蔑，
“他们敢去天庭告状？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不怕老子知道了，派人去拆了他们的破庙，把他们那点可怜的神像砸个稀巴烂吗？”
他哼了一声，露出一副江湖大佬的派头：
“江湖这条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贵险中求！等我们靠着这香火实力大涨，妖力大成，到时候别说这些小毛神，就是那些大神的大庙香火，说不定我们也……”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野心和贪婪，已经昭然若揭！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霸字头的触手伸向那些闻名遐迩的大神庙宇……
这番狂妄到没边的话，让白骨夫人心彻底凉了半截。
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霸爷……”她还试图再劝。
“好了！不要再说了！”霸爷直接打断，语气斩钉截铁，
“我意已决！就这么办！凌虚子，你立刻去执行！谁敢怠工，军法处置！”
“是！”凌虚子大声领命，旋风般冲了出去。
白骨夫人看着霸爷独断专行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依旧沉浸在狂热中的其他妖王，只能无力地坐回位置，心底涌起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切的忧虑。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危机的阴影正在快速笼罩而来。
霸爷的意志，就是霸字头的最高指令。
庞大的、疯狂的“宝禄通”推广计划，强行上马了！
凌虚子麾下的“草鞋”部队一再扩招，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和执行力。
他们像是被打了鸡血，又像是传播瘟疫的老鼠，带着成千上万个刚刚从黑风山军工流水线下来的“宝禄通”法器，疯狂地扑向西牛贺洲每一个神祗庙宇的角落。
夜晚，成了他们最活跃的时刻。
山间小庙、河边祠宇、村头土地龛……到处都能看到狗狗崇崇的身影。
“快！这个土地庙香火还行！”
“妈的，这山神像屁股真硬，塞不进去啊！”
“笨蛋！塞底座下面！用泥糊一下！”
“搞定！下一个！”
“报告队长，这边城隍庙偏殿的夜游神好像察觉了？”
“管他呢！给他也装一个！让他也尝尝被白嫖的滋味！”
无数的微型香火分流器，如同最致命的病毒，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植入西牛贺洲的神道“毛细血管”网络之中。
短期来看，效果是极其显着的！
霸字头的“香火收入”开始呈指数级爆炸式增长！
每天都有海量的、精纯的香火精粹被汇聚起来，然后按照功绩和等级分发下去。
底层的小头目们发现，以前抠抠搜搜才能领到一点的修炼资源，现在几乎管够！修为咔咔往上涨！
整个社团资源空前充裕，一派欣欣向荣，烈火烹油的景象。
小妖们训练更有劲了，干活更卖力了，对霸爷的崇拜简直达到了顶峰！
霸爷每天看着那如同坐了火箭般往上窜的“香火流量统计图”和“天地宝钞等价物换算表”，笑得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看见没！白姐！看见没！我就说没事吧！哈哈哈哈！胆子大，才能吃个饱！”
他得意地对依旧愁眉不展的白骨夫人炫耀。
然而，在这片繁荣的表象之下，致命的危机，已经开始悄然滋生，并且迅速蔓延…
西牛贺洲某处，一个偏僻的山神庙里。
老山神愁眉苦脸地坐在冰冷的神座上，看着面前几乎没什么烟雾的香炉，唉声叹气。
“奇怪了……最近这身子骨，怎么越来越虚了？好像身体被掏空……信徒们也说求签不灵了，托梦也模糊了……难道是老夫年纪大了，业务能力退化了？”
另一边，一个土地公和隔壁的河伯凑在一起喝茶，两个小老头都是满脸愁容。
土地公A：“老哥，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子有点不得劲？软绵绵的，使不上神力？”
河伯b：“唉！别提了！何止是不得劲！老夫感觉像是连续加了三百年的班没休息一样！虚得很！你说奇不奇怪，我那条河祭祀的人从来不缺，可好像上供的愿力越来越少！”
土地公A压低声音：“我听说……不止咱们俩这样……老赵那边，老王那边……好像都出了类似的问题，香火……好像莫名其妙就少了……”
河伯b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两个小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难道……有人在偷咱们的香火？！”
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小神之间悄悄传播。
他们私下交流，惊恐地发现大家的“症状”出奇地一致：
神力恢复缓慢，回应祈祷困难，香火收入锐减，普遍感觉少了将近两成！
一股无形的、可怕的力量，似乎在有计划、系统性的偷取他们的“信仰根基”！
一些胆大的、还有点门路的小神，开始尝试着，用最隐秘的方式，向他们上级的城隍爷，或者在天庭有那么一丁点关系的远房亲戚、老同学，发出了微弱的、充满恐惧的求救信号……
“大人……卑职辖区似有异状……”
“表哥，救命啊……感觉要神格不保了……”
“老同学，帮忙打听打听，最近天庭有没有什么新政策？比如……削减基层神明福利之类的？”
这些信号很微弱，很分散，暂时还无法引起高层的注意。
但无数细小的溪流，终将汇成江河。
一场巨大的风暴，已然在霸字头狂欢的盛宴之下，悄然酝酿。
而沉醉在“印钞机”美梦中的霸爷和他的团队，对此还一无所知，或者说，选择性地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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