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大叔带来的消息像一块不断缩紧的寒冰,抵在我的后心。
格里与“野性之息”的勾结,陌生人在泥爪村附近的窥探,都指向一个明确的目的——扼住风行商会的咽喉,黑沼泽的原料渠道。
不能再坐以待毙。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泥爪村,确认情况,稳定老烟枪他们,并评估威胁。
这一次,我不能再仅仅依靠罗恩大叔的马车和一点小聪明。
出发前,我仔细检查了腰包里的每一个格子。
【酸蚀唾沫】五枚,【闪鸣豆】三颗,【纠缠胶囊】两粒,【窒息烟幕】一组,还有用于紧急止血和制造混乱的粉末各一包。
重量沉甸甸地坠在腰间,冰冷而踏实。
这是我第一次,不是为了研究或交易,而是怀着明确的防卫与对抗意图,踏入那片熟悉的、却可能已危机四伏的沼泽。
我没有告诉莉娜和罗恩大叔此行的全部风险,只说是去查看原料情况,稳定供应。
莉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只是默默为我准备了更充足的干粮和清水,并将商会近期的事务梳理得井井有条,让我无后顾之忧。
再次踏上通往泥爪村的隐秘小路,心境与以往截然不同。
林间的风声鹤唳,仿佛都潜藏着未知的敌意。我放轻脚步,耳朵捕捉着任何不寻常的声响,手指不时拂过腰包上不同分格的搭扣,熟悉着它们的位置和触感。
接近与老烟枪他们约定的河滩地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太安静了。
往常这个时候,总能隐约听到豁牙李或者疤手处理药材的动静,或是他们低沉的交谈声。
我潜伏在茂密的芦苇丛后,小心地向外窥视。
河滩地上空无一人。
原本堆放整齐的梦魇藤根茎散落一地,被踩踏得不成样子。
用来交换的盐袋被撕破,雪白的盐粒混入泥浆,一片狼藉。
打斗的痕迹清晰可见——翻倒的木桶,地面上凌乱的、不属于老烟枪他们任何人的深重脚印。
出事了!我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左侧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窣声响和压低的、粗鲁的骂声:
“……妈的,几个老骨头还挺硬!跑了一个!”
“放心,头儿带人去追了。那个叫疤手的,腿脚不利索,跑不远。”
“等抓到,非把他们藏货的地方撬出来不可!‘野性之息’的大人说了,这儿的梦魇藤有点邪门,值大价钱!”
是格里的人!
他们果然动手了!
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逼问出原料的秘密和储存点!
我屏住呼吸,大脑飞速运转。
对方至少有两人,听声音是经验老道的打手。
老烟枪他们情况不明,疤手可能正在被追杀。
硬拼是下下策,我必须利用环境和刚刚掌握的手段。
我悄悄从腰包里摸出一颗【纠缠胶囊】和一枚【酸蚀唾沫】。
目光锁定那两人即将走出的灌木丛缺口。
脚步声近了。
两个穿着脏兮兮皮甲、手持砍刀的壮汉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的抓痕,显然是老烟枪或者疤手的“杰作”。
就是现在!
在他们踏出灌木丛,视线尚未完全适应河滩光线的一刹那,我猛地将【纠缠胶囊】掷向他们前方的地面!
“啪!”
蜡丸破裂,灰白色的胶质瞬间涌出,暴露在空气中。
“什么东西?!”
两名打手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住脚步,低头看去。
就在他们注意力被脚下吸引的瞬间,我手臂一挥,【酸蚀唾沫】如同毒蛇的信子,射向那个脸上带伤的打手!
目标是他的眼睛!
“小心!”
另一人反应稍快,惊呼着试图推开同伴,但已经晚了。
胶质小球精准地命中带伤打手的脸颊,薄脆的胶壳在其颧骨上碎裂!
“嗤——!”
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剧烈反应声响起!
一团滚烫的白色蒸汽猛地在那打手脸上爆开!
“啊——!我的眼睛!!”
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
他丢开砍刀,双手死死捂住面孔,痛苦地跪倒在地,指缝间有带着异味的白烟渗出,皮肤瞬间红肿起泡。
【纠缠胶囊】的胶质也在此刻开始迅速固化,将另一名打手的靴子牢牢粘在了地面上!
“该死!是炼金术!”
被粘住的打手又惊又怒,试图拔脚,却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看着我如同幽灵般从芦苇丛后现身。
我没有给他呼喊或反击的机会。
脚下发力前冲,同时手中已扣住了那颗【闪鸣豆】。
在接近到他三米左右时,毫不犹豫地将豆子弹向他的面门!
豆子撞击在他抬起格挡的手臂上——“嘭!!”
刺目的白光与震耳欲聋的爆鸣同时炸响!
那打手惨叫一声,瞬间致盲失聪,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胡乱挥舞着砍刀,却因为脚被粘住,动作滑稽而绝望。
我没有恋战。
目的已经达到——制造混乱,解救可能被追捕的疤手。
我迅速扫视四周,朝着打手之前来的方向,也就是疤手可能逃跑的方向,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林地。
身后,只剩下那名打手痛苦的哀嚎和被粘住同伴无能狂怒的咒骂。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合着初次实战的紧张、后怕,以及一丝……成功运用知识的冰冷兴奋。
但我没有时间回味。必须尽快找到疤手,弄清楚老烟枪和豁牙李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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