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湖泊边缘,死里逃生的两人各自调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未散尽的魔煞气息。幽暗的空间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丹药化开的微弱灵光。
林凡内视己身,情况不容乐观。与魔影的正面冲击,让他的经脉多处受损,灵力运转滞涩,更麻烦的是识海中残留的魔念侵蚀,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挑动他的负面情绪,试图瓦解他的道心。混元道台缓缓旋转,散发出混沌清光,一点点磨灭那些杂念,但过程缓慢而痛苦。
他取出得自地冥蟒巢穴的几株温养经脉的灵药,配合丹药服下,又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混元灵力探入那枚魔念核心。核心内的混乱意志虽被净化大半,但残留的纯粹魂力依旧带着一丝冰寒邪异。他不敢直接吸收,只是引导出一丝,以道台之力缓缓炼化,借此磨砺自身神识,效果竟出奇的好,虽然过程如同刀刮神魂,但每炼化一丝,神识便凝练一分。
“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欺我。”林凡心中暗叹,这魔念核心若运用得当,或许是锤炼神魂的至宝。
另一边,苏月头顶悬浮着定魂珠,散发着柔和纯净的白光,将她周身笼罩。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定魂珠不愧为滋养神魂的异宝,不仅快速治愈了她的神魂损伤,更让她的神识强度隐隐提升了一丝。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苏月率先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显然收获不小。她看向仍在闭目调息的林凡,目光落在他苍白脸上那丝隐现的黑气(正在炼化魔念),以及他手中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却又隐含纯净魂力的黑色珠子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又过了半个时辰,林凡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腥味的浊气,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深邃。识海中的魔念已被暂时压制,经脉伤势也稳定下来。
“墨道友伤势如何?”苏月开口问道。
“暂无大碍,还需时日调理。”林凡平静回应,将魔念核心收起,“苏道友看来收获颇丰。”
苏月微微一笑,并未否认:“定魂珠确非凡品。此次能脱险,多亏道友力挽狂澜。之前约定,峡谷内所得,各凭本事。这定魂珠对我至关重要,我便收下了。至于其他……”她看了一眼林凡,“道友出力最多,那魔念核心与庚金玉母归你,幽魂花我需用来炼制定魂丹,可补偿道友等价灵石或其他材料,如何?”
分配方案还算公道。林凡点了点头:“可。补偿之事,离开此地再议不迟。”他现在更关心如何安全离开。
苏月显然也想到此处,神色一正:“祭坛崩塌,魔煞失控,此地已非久留之地。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原路返回恐怕已被封死,而且地冥蟒可能还在外面守着。”
她取出林凡之前给她的那份简略地图玉简,注入灵力,地图光影浮现,指向暗河下游的一个方向:“根据这份地图显示,暗河下游有一处地下暗流,可能通往外界。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出路。”
林凡看着地图,那条标注的暗流支线十分模糊,显然苏月之前也有所保留。“风险如何?”
“未知。”苏月坦言,“地图记载不全,但这是唯一标注的可能出口。留下,等青霞宗可能到来的搜查,或者面对失控魔煞和可能被引来的更恐怖存在;冒险一搏,或许有一线生机。”
林凡沉吟片刻,果断道:“走暗流。”
留下风险太大,青霞宗若来,发现祭坛被毁,定会追查,他与苏月都难以解释。相比之下,未知的暗流虽然危险,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计议已定,两人不再耽搁,稍作整理,便沿着湖畔,朝着暗河下游方向快速行进。
沿途,两人都察觉到环境的异常。暗河水流变得愈发湍急,水中携带的煞气杂质也多了起来,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扭曲的、被魔煞侵蚀后变异的水生生物尸体漂浮而过。空气中弥漫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魔煞失控,似乎正在污染整个地下水域系统。”林凡沉声道。这绝非好消息,意味着他们必须更快地离开。
行进间,林凡看似随意地问道:“苏道友对那祭坛和魔影,似乎知之甚深?”他需要更多信息来判断局势。
苏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所知也有限。只知那祭坛是上古封印的一部分,用于汇聚和镇压此地逸散的魔煞与古魔残念。那魔影,便是漫长岁月中,残念与魔煞结合产生的怪物。定魂珠,据传是当年布下封印的大能留下的后手之一,用以稳固阵眼,克制魔念。如今祭坛被毁,封印松动,恐怕……”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这葬魔渊,可能要出大乱子了。
林凡心中凛然。自己无意中,似乎参与并加速了一个不得了的事件。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两人加快脚步,穿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沉到了谷底。
只见前方的暗河河道陡然变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河水疯狂旋转,携带着大量的碎石和被魔煞侵蚀的骸骨,朝着河底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涌去!那黑洞仿佛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着一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整个洞穴都在剧烈震动,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而地图上标注的那条通往暗流的支流入口,赫然就在那巨大漩涡的边缘,被狂暴的水流和吸力所笼罩!
“糟了!魔煞失控引动了地脉变化,暗河改道,那出口……”苏月脸色难看。
眼前的漩涡黑洞,显然是因为祭坛崩塌,魔煞暴走,引动了地底结构,形成了一个新的、极其危险的泄流口。而原本的暗流出口,恐怕已被卷入这狂暴的漩涡之中,或者被彻底改变了路径!
想要通过那里离开,难度和风险提升了何止十倍!
巨大的吸力传来,拉扯着两人的身体。洞穴顶部的石块开始簌簌落下。
前有吞噬一切的恐怖漩涡,后有不断崩塌的洞穴和可能追来的危险。
绝境!
林凡目光死死盯着那狂暴的漩涡,大脑飞速运转。硬闯绝对是十死无生!必须另想办法!
他的目光扫过漩涡边缘那些被水流冲撞的岩壁,忽然,他注意到在漩涡侧上方,有一片区域的岩壁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而且震动幅度似乎较小。
“苏道友!看那里!”林凡指向那片区域,“那里岩层可能更坚固,或许有暂时栖身之所!我们先避开这漩涡的中心吸力!”
苏月顺着他所指看去,也发现了异常。“好!”
两人当机立断,全力催动身法,顶着巨大的吸力,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艰难地朝着那片岩壁区域冲去!
巨石不断从头顶坠落,砸入水中,激起滔天浪花。狂暴的水流撕扯着他们的护体灵光。
林凡将御风诀催动到极致,混元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甚至动用了两张珍贵的御风加速符箓。苏月也施展出精妙身法,蓝裙飘飘,如同惊鸿。
终于,在又一块巨大落石擦着身体坠入漩涡的惊险一刻,两人成功扑到了那片颜色略浅的岩壁之上!
林凡五指如钩,混元灵力灌注指尖,狠狠插入岩石缝隙,固定住身体。苏月也祭出一柄短刃,刺入岩壁,稳住身形。
低头看去,脚下就是那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轰鸣声震耳欲聋,冰冷的河水夹杂着煞气扑面而来。
暂时安全了,但依旧被困在这绝地之中。
林凡喘息着,看向身旁同样狼狈的苏月。
新的危机,已然降临。而这一次,出路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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