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山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外看了许久。
他一个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半辈子的硬汉，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向来是敬而远之，甚至心底里觉得有些“不着调”。但此刻，看着里面那个身影，他心头却莫名地柔软下来。
他没有进去打扰，只是轻轻带上了门缝，转身去找女儿，嘴角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宠溺的无奈笑容。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小姑奶奶，倒是越来越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活菩萨了。” 可这“菩萨”手段之厉害，他比谁都清楚。
去到女儿房间，陪女儿说了一会儿话，问了问女儿的学习，他才又去到赵雯雯的起居室。此时的赵雯雯已经换上的一身丝质睡袍，在房间里等着他。
第二天一早，黄德山又看见赵雯雯在那练太极拳，那小样子，还练的有模有样，气息沉稳，还有专业的师傅在一旁指导。
赵雯雯做事他是知道的，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好，所以她这个认真的样子，他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秦弈川，他知道赵雯雯在学习太极和一些道家养身术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问赵雯雯，有没有道家双修术？他可以和她一起试试。
赵雯雯心里道：双修术？不好意思，只能单修，“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
又过了两个月后，赵雯雯的那部加密卫星电话再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的依旧是那串熟悉的海外号码。
“赵，”萨勒曼王储的声音带着一丝更深厚的熟稔，“上次的合作非常愉快。我认为，你应该有能力处理更基础、也更庞大的商品。比如……黑色的金子。”
赵雯雯心领神会，语气平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兴趣：“殿下指的是……石油？这确实是体量完全不同的领域。”
“没错。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长期、稳定的货源，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能在你的国家为它们找到最好的归宿。”王储的话语充满了诱惑，“这不仅是生意，更是我们之间信任的延伸。”
若是寻常商人，听到“石油”二字恐怕早已心跳加速。然而赵雯雯握着听筒，眼神却异常清明冷静。
她几乎瞬间就在脑中划清了界限。
国内的石油产业，那是被秦家那样的顶级红色家族以及更高层面的顶层资本牢牢掌控的禁区，水比军火更深，关系网更是盘根错节。
因为石油是非常长期的，稳定的生意。永远都有稳定而庞大的钢性需求，是和黄金一样可以当做货币来使用的资源。
以她的背景虽然也可以强行闯入，但那无异于会给罗家、黄家、以至于秦弈川那边带去不小的麻烦，也许还会引起上层的某些动荡和博弈。
她如今已经足够富有了，也有专属于自己的领域，没有必去动别人的蛋糕。
她不想，也不需要去沾染。
电话那头，萨勒曼王储还在等待她的回应。
赵雯雯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依旧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与坚定：“殿下，感谢您再次将如此重要的机会给予我，这份信任让我受宠若惊。”
她先给予充分的肯定，随即话锋微妙一转：“不过，关于石油……请原谅我的直率。在我的国家，这个领域有其特殊的格局和规则。我赵雯雯最大的长处，或许在于为您这样的尊贵朋友，与这边“真正需要且适合”的伙伴之间，搭建起一座安全、高效的桥梁。”
“我认为，我的价值在于确保沟通的顺畅与信任的建立，而不是亲自下场，去经营我并不熟悉的领域。”
萨勒曼王储在那头沉默了片刻。
他这样的政治人物，自然听懂了赵雯雯的弦外之音—— 她在婉拒直接参与石油贸易，但也明确表示愿意继续充当中间人。
“我欣赏你的坦诚和智慧，赵。”王储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反而带着一丝了然，“那么，依照你的判断，谁才是“真正需要且适合”的伙伴呢？”
赵雯雯知道，这才是关键。
萨勒曼之所以找她，是因为知道她即使不能承接这样的生意，也同样能作为桥梁。
“殿下，以您的智慧和情报网络，对华国能源领域的格局定然有所了解。”她委婉地提示，“这样吧，我需要几天时间，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萨勒曼王储低笑了一声：“没问题，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尽量不让您失望……”赵雯雯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她放下卫星电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宁静的园林。
财富对她而言早已是数字，她现在追求的，是更高级别的安全、影响力以及那种运筹帷幄、置身事外却能影响局面的掌控感。
不碰石油，是她给自己划下的安全线，也是她更为高明的生存智慧。
她拿起那部日常使用的、通讯录里皆是重要人脉的手机，指尖轻滑，找到了“秦澜清”的名字，随即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那头传来秦澜清明快而略带背景音的声音，似乎正在某个场合：“雯雯？”
“秦总，没打扰你吧？”赵雯雯声音带着熟稔的笑意。
“还叫秦总？叫姐姐。”秦澜清的声音显得大大咧咧，却不容拒绝。
赵雯雯笑了起来：“澜清姐姐。”
“嗯！“秦澜清这才满意了，直接问道：“我刚开完一个会。怎么，有事？”
“是有点事，想当面跟你聊聊，关于一个可能……对你有利的商业机会。”赵雯雯语气放缓，微妙的停顿，“电话里说不方便，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
秦澜清在那头沉默了两秒，以她对赵雯雯的了解，能被她称为“有利的商业机会”，绝非等闲。
她立刻回道：“好。明天上午有时间，你来找我吧！我的私人会所里见，正好，某人也想你想得要疯了。”
赵雯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那明天见。”
挂了电话，赵雯雯将手机轻轻放在桌面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安排明天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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