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的白旗晃得人眼晕，小船“吱呀”蹭着码头石墩停下，杨昭趴在城楼垛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马刀——窦黑闼陆军刚被打跑，水军就带着白旗来谈判，这戏比街头杂耍还热闹，就是不知道藏没藏刀子。
“裴将军，你带三十人守码头，刀鞘别摘，防着他们玩‘谈判变偷袭’的老把戏！”杨昭先把安全绳拴紧，“程将军，你跟我去见客，正好让你见识下，窦黑闼的人是不是都长着‘翻脸比翻书快’的脸！安排！”
“马上安排！”程咬金扛着大刀跟上，裴行俨则带着隋军往码头两侧散开，盔甲反光在江面上晃出一片冷光，看得小船里的人直缩脖子。
船帘掀开，走下来个穿青色官袍的人，留着三缕长须，手里摇着把破折扇，见了杨昭就拱手：“在下是夏王麾下谋士宋正本，见过杨昭殿下。”
“宋正本？”杨昭挑眉——这人在史书里是窦黑闼的“狗头军师”，专出阴招，今天倒穿得人模狗样。他没客气，直接坐在码头的石墩上：“有话快说，我忙着呢！洛阳那边王世充正攻城，我没功夫跟你唠‘今天天气真好’的废话！”
宋正本也不恼，慢悠悠坐下，折扇“啪”地打开：“殿下是聪明人，该知道眼下的处境——你要救洛阳，我家夏王要保地盘，咱们要是打起来，只会让王世充捡便宜。不如做个交易？”
“交易？”杨昭故意往江面上瞥了眼，“就凭你那五十艘破船？上次窦黑闼带一万多人都没打赢，你觉得你们能拦得住我？毛毛雨啦！”
宋正本脸上的笑僵了僵，又凑过来压低声音：“殿下别嘴硬！我知道你江都兵力空虚，要是我家夏王水军配合陆军再攻一次，你这城楼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不如这样——你承认我家夏王在河北的地盘，我家夏王就撤水军，还送你五千石粮草，帮你解洛阳之围，如何？”
“承认地盘？”杨昭差点笑喷，“窦黑闼的地盘本来就是大隋的，用得着我承认？我不尴尬，尬的就是别人！再说了，五千石粮草就想收买我？你当我是没见过粮的叫花子？”
他突然话锋一转，盯着宋正本的鞋：“宋先生这双靴子不错啊，是河北特产的鹿皮吧？听说窦黑闼最近粮草紧张，连士兵都吃不饱，你倒还能穿这么好的靴子，看来你在他那儿，比士兵金贵多了？”
宋正本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脚，眼神飘了飘——这话戳中了他的心事，窦黑闼虽倚重他，却总防着他私吞粮草，这靴子还是他偷偷从洛阳黑市买的。
杨昭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底，继续道：“我猜，窦黑闼让你来谈判，根本不是想帮我，是怕我带援军去洛阳！王世充要是占了洛阳，下一步肯定会打河北，他这是想借我的手挡王世充，自己坐收渔利！”
宋正本的脸彻底白了，手里的折扇都掉在地上——杨昭居然把窦黑闼的算盘扒得这么干净！
程咬金在旁边憋笑，故意帮腔：“我家殿下连假援军都能识破，你这点小伎俩，还不够看的！”
宋正本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殿下要是不答应，我家夏王就下令攻城！到时候你救不了洛阳，守不住江都，两头落空，可别后悔！”
“攻城？”杨昭突然站起来，指着江面，“你看清了，我手里有二十艘战船，还有程将军的瓦岗军，真打起来，你那五十艘船够填江的吗？再说了，你以为窦黑闼真敢跟我死磕？他要是分兵攻江都，河北老家被王世充端了，哭都没地方哭！”
宋正本被说得哑口无言，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杨昭趁热打铁，“啪”地打响指：“现在换我提条件！第一，窦黑闼立马撤水军，把河北的粮仓借我三千石粮草；第二，派五百夏军帮我守江都，等我从洛阳回来再让他们走；第三，不准跟王世充、刘武周勾结，不然我就联合瓦岗、唐军，端了你的河北老巢！答应，咱们就当没这回事；不答应，你现在就可以滚回去，等着我去洛阳收拾完王世充，再回来找窦黑闼算账！”
宋正本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我得跟夏王商量！”
“给你一个时辰！”杨昭抬手看了看日头，“一个时辰后不回信，我就下令，先把你那五十艘船的帆都烧了，让你回不去河北！”
宋正本不敢耽误，赶紧坐船往回跑，船桨划得飞快，差点翻到江里。
程咬金凑过来，笑着问：“你就这么肯定窦黑闼会答应？”
“不然他还能怎么样？”杨昭咧嘴笑，“洛阳那边他耗不起，江都这边他打不过，只能答应！小意思啦！”
刚说完，小周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竹筒：“殿下！洛阳又来急报，是越王写的，说王世充和刘武周攻得更急了，洛阳的西城门已经被攻破一个小口，再没援军，洛阳就真的守不住了！”
“什么？西城门破了？”杨昭拆开竹筒，里面的纸条上还沾着血迹，写着：王世充用了冲车和火药，隋军死伤惨重，越王已经亲自上城楼督战，最多撑两天！
他心里一沉——两天时间，要是窦黑闼不答应条件，他根本来不及去救洛阳！
没等一个时辰，江面上的夏军战船突然动了，宋正本的小船又划了回来，这次他跑得更急，上岸的时候差点摔进水里：“殿下！夏王答应了！现在就撤水军，粮草明天送到，五百夏军也会跟着来守江都！”
“算他识相！”杨昭点点头，“让他先把夏军派来，粮草明天必须送到，要是敢耍花样，我就亲自去河北找他！”
宋正本不敢反驳，赶紧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宋正本又坐船回去，杨昭心里松了口气，刚想跟程咬金商量去洛阳的事，就看见裴行俨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殿下！不好了！唐军那边出事了！”
“唐军怎么了？”杨昭心里一紧——李世民还在江都，要是唐军作乱，麻烦就大了。
裴行俨打开布包，里面是个银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唐”字：“是李建成的令牌！唐军里有几个将领，拿着这令牌想带唐军出城，说是要去找李建成，被我拦下了！”
“李建成的令牌？”杨昭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李建成跑的时候居然还留了令牌，肯定是想让唐军里的亲信趁机作乱！
他赶紧往唐军的营地跑，刚到门口，就看见几个唐军将领被绑在地上，李世民正站在旁边，脸色铁青：“你们怎么能听李建成的话？他想害我，你们也想跟着他作乱吗？”
一个将领梗着脖子：“我们是大唐的士兵，只听王爷的命令！李建成是太子，我们跟着他没错！”
“太子？”杨昭走过去，踹了那将领一脚，“李建成想杀李世民，还逼南阳公主联姻，这种人也配当太子？你们要是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
将领还想狡辩，李世民却开口了：“殿下，别跟他们废话！把他们押起来，等我回长安，再跟父帅算账！”
杨昭点头，让裴行俨把将领押下去，刚想安慰李世民，就看见南阳公主跑过来，手里拿着个信封：“杨昭，世民，不好了！李建成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说他已经跟王世充合作了，要是你们去救洛阳，他就跟王世充联手，把你们都杀了！”
“什么？李建成跟王世充合作了？”杨昭心里咯噔一下——李建成居然跟王世充勾搭上了，这要是去洛阳，就是腹背受敌！
他接过信，上面的字迹跟李建成之前的信一模一样，写着：“洛阳是陷阱，你们敢来，就别想活着回去！”
李世民也皱起眉：“大哥怎么能跟王世充合作？王世充是反贼，他这是背叛大唐！”
南阳公主擦了擦眼泪：“都怪我，要是我当初没答应写婚书，他也不会这么疯狂……”
“跟你没关系！”杨昭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建成本来就野心勃勃，就算没有联姻的事，他也会跟王世充合作！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救洛阳！”
程咬金走过来，开口道：“殿下，不如咱们兵分两路？你带瓦岗军去救洛阳，我带隋军和夏军守江都，要是李建成敢来，我就替你收拾他！”
杨昭点头，刚想下令，就看见一个隋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色发白：“殿下！不好了！窦黑闼派来的五百夏军到了，可他们……他们手里拿着的兵器，都是对着咱们的！”
“什么？”杨昭心里一沉——窦黑闼居然敢耍花样！派来的夏军根本不是来帮忙的，是来作乱的！
他赶紧往城门跑，远远就看见五百夏军举着刀枪，对着守城的隋军，为首的将领咧嘴笑：“杨昭，你上当了！夏王让我们来，是帮李建成拿下江都的！”
“窦黑闼！你敢骗我！”杨昭握紧马刀，心里犯起了嘀咕——夏军作乱，唐军不稳，洛阳告急，他到底该先解决哪一个？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李建成跟王世充合作，洛阳的情况肯定比信里写的还危险，越王能撑到他去救吗？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打响指安排，就看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穿着瓦岗军的盔甲，举着“瓦”字旗，像是来支援的！
“是瓦岗军的援军！”程咬金眼睛一亮，“肯定是李密派来的！”
杨昭眯起眼睛，心里却没那么乐观——这援军来得太巧了，正好在夏军作乱的时候到，他们是真的来帮忙，还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没等他细想，瓦岗军的援军就到了近前，为首的人穿着黑色战甲，手里拿着一杆长枪，正是瓦岗军的大将秦叔宝！他勒住马，对着杨昭拱手：“殿下，我奉李密之命，带五百瓦岗军来助您平乱！”
“秦将军来得太及时了！”杨昭心里松了口气，刚想让秦叔宝带人参战，就看见秦叔宝突然脸色一变，指着杨昭身后：“殿下，小心！夏军的箭！”
杨昭赶紧回头，只见一排箭雨“嗖嗖”射过来，直奔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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