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宇智波新族地的边缘,这里更靠近森林,也更显冷清。苍闭上双眼,并非完全依靠视觉,而是将心神沉入一种更玄妙的境界。自那双勾玉写轮眼在战国末期的惨烈战斗中意外触及到一丝万花筒的奥秘后,他便获得了这种独特的能力——感知并微弱干预人与人、事与事之间那无形的“因果线”。
此刻,在他的“感知”中,全新的木叶村并非一片欣欣向荣的金色光芒,而是无数交织、碰撞、缠绕的丝线,色彩纷杂,明暗不定。
代表千手一系的线,大多明亮粗壮,以火影大楼为中心,辐射向整个村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秩序力和向心力,那是柱间的梦想和扉间的制度共同编织的力量。然而,在这明亮之中,苍能清晰地分辨出属于扉间的那一部分——冰冷、锐利、充满算计的银蓝色丝线,正有目的地延伸、编织,试图规范甚至束缚其他所有的线条。
代表宇智波的线,则聚集在这片边缘地带,呈现出一种压抑而躁动的深红色。它们强大,却仿佛被无形的壁垒约束着,难以真正融入村子中心那片明亮的网络。许多深红线试图向外延伸,却总是被那银蓝色的线巧妙地引导、偏移,或是碰壁而回。族人们心中对新生活的期盼、对和平的珍惜,与固有的骄傲、对现状的不安、以及外部压力带来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让这些因果线显得混乱而充满张力。
其他大小家族的线,颜色各异,强度不同,大多在观望、试探,努力适应着新的规则,既想依附千手这棵大树,又本能地警惕着被完全同化或吞没。
而在所有这些可见的因果线之下,苍的感知再次触碰到了那一丝极不协调的波动。它并非具体的线条,更像是一种弥漫在背景中的、极其隐晦的“杂音”或“扭曲力场”。它无形无质,难以捕捉源头,却总是在人们情绪激动、意志动摇的瞬间悄然增强,如同催化剂般放大着负面情绪——猜忌、愤怒、恐惧、偏见。它让原本可能缓和的摩擦升级,让本可达成的理解出现偏差。
苍尝试集中精神去追踪这异常波动的来源,但一如之前无数次尝试,它如同滑不留手的阴影,在他的感知边缘一闪即逝,只留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恶意。这未知的存在,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对木叶未来的评估中。
“苍大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感知。
苍睁开眼,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平静模样。跑来的是宇智波镜,一个族里的小少年,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眼睛亮晶晶的,对新村子和未来充满了纯粹的好奇与期待。他是少数几个不太怕苍这副冷淡样子的年轻人之一。
“镜,怎么了?”苍的声音放缓了些。
“火影大人派人来通知,说明天上午在中央广场举行第一次联合中忍选拔考核呢!所有家族的适龄下忍都可以参加!”镜兴奋地说着,手舞足蹈,“听说考核方式很新,不是单纯的家族对战了!”
联合中忍考核?苍目光微闪。这又是柱间促进融合的举措吧。但具体规则的制定,背后必然有扉间的影子。这会是一个公平的舞台,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进一步凸显千手领导地位和削弱家族色彩的秀场?
“这是好事。”苍淡淡地评价道,“是个机会。”
“嗯!我会加油的!”镜用力点头,随即又有点苦恼地说,“不过听说考核里会有文化课测试,考什么火之意志、村子规章什么的……这些我都没怎么学过。”
文化课测试?苍心中了然。看,扉间的手笔来了。在武力选拔中加入思想灌输和规则教育,潜移默化,从年轻人开始塑造对“木叶”而非家族的认同。手段高明且难以指摘。
“临时抱佛脚也来得及。重点是展现宇智波的实战能力。”苍提醒了一句。
“是!我明白了!”镜受到鼓舞,又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苍看着少年充满活力的背影,眼神略显复杂。镜这样的孩子,是真心拥抱这个新时代的。但他们脚下的路,早已被铺上了看不见的荆棘。
次日,木叶中央广场人头攒动。
各大家族的忍者和平民聚集于此,观看这史无前例的联合中忍考核。气氛热烈,但也隐约透着一种微妙的竞争和审视。
千手柱间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依旧穿着那身醒目的白色火影袍,声音洪亮,充满激情地宣讲着团结与未来,引得台下阵阵欢呼。千手扉间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穿着蓝色叠层挂甲,双臂环抱,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全场,尤其是在各大家族年轻忍者的脸上停留,评估着他们的反应。
宇智波苍站在宇智波族人聚集的区域,位置靠后,并不起眼。他的目光同样在观察,但他看的不是台上的讲话者,而是台下涌动的人潮,以及那随之起伏、碰撞、交织的无形因果线。
考核的第一项是团队协作任务,随机抽签组队,完成一项物资护送模拟。这显然是为了打破家族壁垒。
苍看到宇智波镜抽到了一位千手一族的少年和一位犬冢一族的少女。镜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主动伸出手试图沟通。千手少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高台上的扉间,才勉强握了上去。犬冢少女则相对爽快。
任务过程中,磕磕绊绊。宇智波和千手长期敌对的本能让他们在战术选择上屡有分歧,犬冢少女夹在中间颇为无奈。苍能看到代表他们三人的因果线最初是如何的生涩、排斥、互相试探,甚至在几次失误后差点绷断。
然而,共同的目标、周围其他队伍竞争的压力,以及少年人本身不服输的心气,又让他们的线艰难地缠绕、适应、最终找到了一种笨拙却有效的协作节奏。当他们最终磕磕碰碰地第三个完成任务时,三个孩子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却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甚至一丝丝兴奋的笑容,互相击了下掌。
高台上的柱间看到此景,露出了由衷欣慰的笑容,大力鼓掌。
而扉间,只是微微颔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那些配合依然失败、甚至爆发争吵的队伍上,似乎在默默记录着什么。
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柱间看到的是融合的希望。扉间看到的是问题的所在和需要加强管控的环节。
而他看到的,是那短暂合作背后,依然深植的隔阂与脆弱。以及在三人刚刚击掌、心意微微相通的瞬间,那一丝异常的不协波动再次悄然浮现,极其微弱地撩拨了一下千手少年心中“和宇智波合作真的好吗”的疑虑,以及镜心中“对方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敏感,让那刚刚建立的、脆弱的信任纽带瞬间蒙上了一层极淡的阴影。虽然孩子们自己可能都未察觉,但那因果线上的细微颤动,没能逃过苍的感知。
接下来的个人实战考核,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家族荣誉感在此刻被放大。
轮到镜上场,他的对手是一位日向分家的少年。宇智波的投掷术与火遁,对战日向的柔拳与白眼。
战斗很激烈。镜凭借写轮眼的洞察力,勉强跟上了日向柔拳的速度,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场下各自家族的助威声此起彼伏。
苍注意到,高台上的扉间,看得格外认真。那双红瞳,似乎要将写轮眼在实战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剖析记录殆尽。
最终,镜以微弱的优势取胜,查克拉几乎耗尽。他喘着气,看向对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战国时期的习惯,做出了表示认可的结印手势。这是宇智波表达对值得尊敬的对手的方式。
然而,那位日向分家的少年却似乎误解了这个手势,以为是一种胜利者的炫耀,脸色一沉,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镜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受伤。
苍看到,在镜做出手势而对方误解的那一刹那,那股异常的不协波动再次出现,极其精准地放大了日向少年因战败和分家身份而产生的屈辱感,并扭曲了镜那原本带着善意的动作的含义。
又是这样!
苍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这东西,仿佛以挑拨离间、制造误解为食。它并非直接控制人心,而是如同一个高超的乐手,在最关键的音符上轻轻一拨,便让整首乐曲走向不谐。
考核结束后,总体气氛还算热烈。柱间亲自为表现优异者颁发了中忍护额,包括镜。镜拿着护额,看着上面木叶的漩涡标志,心情复杂,似乎还想着刚才的误会。
人群逐渐散去。苍看到扉间正在与几位负责考核的上忍低声交谈,目光不时扫过宇智波的方向,尤其是在几个开启了写轮眼的下忍身上停留。
苍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离开了广场。
他没有回族地,而是绕了一段路,来到了南贺川下游,一处僻静的岸边。这里距离宇智波族地和村子中心都有一段距离,水流平缓,岸边树林掩映。
他需要整理今天观察到的一切。
联合考核,看似促进了交流,实则更清晰地暴露了深层矛盾。扉间的监控与制衡无处不在。柱间的理想主义在现实面前显得无力。而那诡异的、挑拨离间的波动,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本就脆弱的信任基础。
这个世界,这个木叶,真的能如柱间所愿那般走向和谐吗?苍内心的答案越来越倾向于否定。
他闭上眼,再次尝试去感知、追踪那异常波动的源头。这一次,他更加耐心,将“织理”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双勾玉写轮眼在眼皮下微微发热,隐约浮现。
纷乱的因果线如浩瀚星河流转,那恶意的波动如同狡猾的鱼,在其中游弋。
突然,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比以往都要清晰的轨迹!那波动并非完全无序散发,其源头似乎并非固定在村子某处,而是……在移动?而且,其残留的痕迹,隐约指向了……
就在苍即将抓住那丝线索的瞬间——
“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族人。”
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蕴含着无形威严的声音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苍猛地睁开眼,写轮眼瞬间隐去。他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平静地转身。
只见宇智波斑正站在几步开外,背对着南贺川的流水。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的战国铠甲,红色的护臂格外醒目,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神情冷峻,眼神深邃,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光亮,独自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他并没有看苍,而是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仿佛在凝视着水中破碎的倒影,又仿佛穿透了水面,看到了更深处、更遥远的东西。
“斑大人。”苍恭敬地行礼,心中却是一凛。伯父的气息,比以前更加深沉,更加……隔绝于这个世界了。他周身缠绕的因果线,呈现出一种极度内敛、近乎凝固的暗红色,与整个木叶纷繁活跃的因果网络格格不入,仿佛随时会断裂开来。
斑没有回应他的行礼,依旧看着河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苍发问:
“今天的考核,很热闹吧。”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
“看到了吗?所谓的联合,所谓的团结。”斑缓缓抬起手,指向村子中心的方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庆典的余温,“不过是建立在沙砾之上的城堡。柱间试图用梦想粘合裂痕,而他的弟弟,则在用规则和算计挖掘更深的沟壑。”
“那些短暂的握手,脆弱的合作……在真正的利益和力量面前,不堪一击。”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以及更深沉的、难以化开的郁结,“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真正的和平,绝非如此儿戏。”
苍沉默地听着。他能感受到斑话语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失望与孤高。这位曾经与柱间共同描绘梦想的男人,如今正站在梦想的成果前,冷眼判定了它的虚伪与终将破灭。
而斑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苍心中一震。
“苍,”斑第一次转过头,那双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无尽风暴的眼眸看向了苍,“你觉得,依靠理解和妥协,能消除这世间根深蒂固的仇恨吗?能换来永久的安宁吗?”
这个问题,直指苍这些日子以来最深切的困惑与观察。
苍迎上斑的目光。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感到自己内心那些被压抑的、对现状的否定、对扉间的仇恨、对那股扭曲恶意的警惕,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南贺川。
河水沉默地流淌,见证了千手与宇智波无数次的厮杀,也见证了最初的结盟。而如今,它又静静地映照着分裂的倒影。
许久,苍用一种极其平静,却蕴含着某种决意的声音,缓缓开口:
“短暂的幻梦,终将被现实的荆棘刺破。真正的答案……或许从来不在阳光之下。”
他没有直接回答能或不能,但他的话语,已然表达了他的倾向。
斑闻言,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河水,不再言语。
两人一立一坐,沉默地沐浴在渐落的夕阳余晖中,身后是渐渐喧闹起来的木叶村,面前是静静流淌的南贺川。
仿佛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线上。
苍知道,他与这位渐行渐远的伯父,在这一刻,达成了一种无言的、基于对现实共同失望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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