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座町的通讯信号戛然而止，留下一片死寂。
夜月莲握着通讯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通讯器另一端，那份被强行压抑的恐惧，以及少女在绝望中为保护他人而做出的，最后的温柔。
“夜月老师，您不要来……他们太强了……”
“请代我向一护君他们道歉……”
“我是为了保护大家才选择离开的。”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这个世界的人们，似乎总有一种近乎愚蠢的善良，为了守护某些东西，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推向深渊。就像他自己不久前做的那样。
「……真是的，这种老套的圣母剧情，为什么发生在我身边的时候，还是这么让人火大啊。」
夜月莲在心中无声地吐槽，但眼中的温度却在急剧下降，「而且，‘老师’这个称呼……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请求啊，井上同学。」
“队长？”雏森桃看着他骤然冰冷的侧脸，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事。”夜月莲收敛心神，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桃，立刻召集全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另外，帮我准备穿界门，目的地——现世，空座町。”
“是！”雏森桃没有多问，立刻转身执行命令。
然而，就在五番队的队舍被紧急动员的紧张气氛笼罩时，一阵穿透灵魂的钟声响彻了整个瀞灵廷。
——铛！铛！铛！
那是一番队队舍顶端，只有在遭遇特级紧急事态时才会敲响的“净罪之钟”。钟声沉闷而压抑，仿佛在为某个存在的逝去而哀悼。
紧接着，一番队副队长雀部长次郎的声音，通过地狱蝶传遍了所有番队。
“紧急通告！紧急通告！现世驻留员黑崎一护上报，现世人类井上织姬，确认被叛逃死神蓝染惣右介麾下多名十刃带离，主动通过黑腔进入虚圈！”
“经中央四十六室紧急裁定，鉴于井上织姬与叛徒蓝染的特殊联系，及其无法估量的潜在威胁，正式将其定性为‘叛离者’。”
“总队长命令：护廷十三队全体成员，严禁以任何形式前往虚圈进行追踪或救援！违者，将以与叛徒同罪论处！重复，违者，同罪论处！”
冰冷的通告，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让整个五番队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队员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战意和焦急，瞬间被愕然与不解所取代。
雏森桃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井上同学她……怎么会是叛离者？”
“这不是裁定，是命令。”夜月莲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抬头望向一番队队舍的方向，眼神幽深，
“一个为了不让任何人因为她而受伤，宁愿牺牲自己的女孩，被定义为‘叛徒’。而我们，这些本该保护她的死神，却被命令袖手旁观……真是个笑话。”
他转身，向着队舍外走去。
“队长，您要去哪里？”雏森桃急忙跟上。
“去开会。”夜月莲淡淡道，“总队长召集，我这个五番队队长，总得去听听这荒唐的命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番队队舍，气氛凝重如铁。
山本元柳斋重国端坐于上，双目紧闭，那苍老的身躯如同蛰伏的火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一众队长分列两侧，神色各异。
“事情的经过，诸位都已经清楚了。”山本总队长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井上织姬的能力，对蓝染而言是极大的助力。她的叛离，意味着敌人已经补全了最后的拼图。
从今日起，瀞灵廷进入最高警戒等级，随时准备迎接决战。”
“恕我直言，总队长。”浮竹十四郎咳嗽着开口，脸色苍白，“井上织姬曾多次协助我们，也救过许多队员的性命。‘叛离’的定性，是否太过草率？”
“这是中央四十六室的决定。”山本总队长眼皮都未抬一下，“也是老夫的决定。在证据确凿之前，任何可能动摇军心的行为，都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
“证据？”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夜月莲身上。
他向前一步，平静地注视着上方的总队长。
“总队长阁下，我这里有不一样的‘证据’。”夜月莲举起手中的通讯器，
“就在半小时前，井上织姬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她明确表示，自己是被胁迫的，敌人以整个空座町的安危作为要挟。
她最后的请求，是让我不要去救她，并替她向同伴道歉，告诉他们，她是为了保护大家才离开。”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队长们，“各位，一个在自身难保时，首先想到的是保护他人，甚至不惜背负污名的女孩，你们真的相信她会是‘叛徒’吗？”
京乐春水压了压斗笠，叹了口气：“夜月队长，话虽如此，但她毕竟是跟敌人走了……”
“那是因为我们来不及救她！”夜月莲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陡然拔高，
“因为我们的无能，因为我们没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所以就要把责任推到受害者身上，给她扣上一顶‘叛徒’的帽子吗？！”
“夜月莲！”山本总队长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迸射出骇人的精光，恐怖的灵压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在质疑老夫和中央四十六室的决议吗？”
整个队舍的温度仿佛都下降到了冰点，空气粘稠得让人无法呼吸。除了少数几位资深队长，大部分人都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战栗。
然而，夜月莲却在那如山的威压下，站得笔直。他那看似单薄的身躯，此刻却如同一柄插在大地上的剑，锋芒毕露，寸步不让。
“我并非质疑，总队长。”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井上织姬是我们的同伴，她救过我的命，也救过在场很多人的命。
现在她身陷囹圄，向我们求救，我们却要因为一个冷冰冰的‘命令’而放弃她？”
他直视着山本总队长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作为一名死神，我做不到。”
“作为五番队队长，我更不能对同伴的呼救置之不理！”
话音落下，满场死寂。
碎蜂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涅茧利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诡异笑容，更木剑八咧开的嘴角更大了，似乎觉得这比任何战斗都有趣。
卯之花烈站在那里，温柔的笑容依旧，但看向夜月莲的眼神里，却多了一抹奇异的光彩，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开锋的绝世珍品，在淬火中最激烈的反抗。
“夜月莲……”山本总队长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威严，“你的意思是，你要为了一个人类女孩，违抗我的命令？”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万钧巨石，重重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你要……背叛整个瀞灵廷吗？”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简单的抗命，而是等同于将自己划归到与蓝染一样的叛逆行列。
夜月莲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担忧，有幸灾乐祸，有好奇，也有纯粹的杀意。
他知道，自己只要点一下头，下一秒，山本总队长的“流刃若火”就会将他焚烧殆尽。
但他脑海里回响的，却是井上织姬那颤抖而坚定的声音，是雏森桃信任的眼神，是自己在那片剑之荒原上，对着无数剑骸立下的誓言。
——他要守护的，从来都不是某个冰冷的规则，而是那些有温度的、值得守护的“人”。
于是，他笑了。
那笑容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
“总队长，您误会了。”
他迎着山本总队长那足以焚尽万物的目光，缓缓说道：
“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如果守护同伴是罪，那我，不介意与全世界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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