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数日,待杨华将九死还魂草药力彻底吸收,那一丝苏醒的混沌道胎本源灵光与混沌漩涡之核初步稳固融合后,三人便不再耽搁,辞别王渊,再次踏上了前往碎星林的路途。
这一次,队伍中多了一团跃动的火焰——王紫彤。她兴致高昂,对这次冒险充满了期待,一路上如同百灵鸟般,叽叽喳喳地向廖凡和杨华介绍着碎星林的风物、传说以及她小时候偷偷溜进去探险的“光辉事迹”。
“我跟你们说,碎星林深处有些地方可漂亮了!有一种会发光的‘星泪菇’,晚上看就像满地星星一样!还有一种‘幻音花’,风吹过的时候会发出好听的音乐……”王紫彤挽着廖凡的手臂,说得眉飞色舞。
廖凡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任由她拉着,嘴角却不自觉地带着笑意。杨华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互动,心中也感到一丝难得的轻松与暖意。有这样一位活泼的同伴在,似乎连前路的危险都冲淡了几分。
然而,当他们再次踏入碎星林那被星雾笼罩的边界时,轻松的气氛顿时为之一肃。
与上次来时相比,碎星林似乎……更加“安静”了。
那种无处不在的、低阶混沌生物和怪异植物的窸窣声响减弱了许多,连弥漫的星雾都似乎变得更加粘稠、沉重。空气中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林地的深处沉睡,它的呼吸影响了整个森林的韵律。
“感觉……有点不对劲。”廖凡收敛了笑容,神色警惕起来,风雷灵力在体内悄然流转。他腾云境的神识在这里依旧受到压制,但那种源自本能的危机感却格外清晰。
王紫彤也收起了嬉笑,秀眉微蹙:“是有点怪。以前来这里,总能感觉到很多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在活动,现在好像……它们都躲起来了?”
杨华闭目凝神,秩序烙印全力感知。与廖凡和王紫彤不同,他并未感觉到太多的“危机”,反而觉得这片森林的能量流动,似乎正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正是那星辰古兽·星陨尊者巢穴的方位!
而且,他体内那融合了一丝道胎本源的混沌漩涡之核,对那个方向的感应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渴望”。
“是那头古兽。”杨华睁开眼,目光穿透重重迷雾,望向森林深处,“它的状态,似乎影响了整个碎星林。能量在向它汇聚,其他的生灵本能地感到了畏惧,所以蛰伏了起来。”
“难道是它要苏醒了?”王紫彤有些紧张地问道。一头堪比元婴甚至更强的古兽若是苏醒,对他们来说绝对是灾难性的。
“不像。”杨华摇了摇头,仔细感知着那庞大而沉凝的意志波动,“更像是一种……深度的沉眠,或者……蜕变前的积蓄?”
他无法确定,但那指向巢穴的召唤感却愈发强烈。混沌青莲子就在那里,这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无论如何都必须前去查探。
“小心前进,收敛所有气息。”廖凡沉声道,将王紫彤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形成保护的姿态。
三人不再多言,凭借着杨华的秩序感知引路,小心翼翼地向着碎星林深处进发。一路上,他们果然见到了许多异状:大片大片的星纹木呈现出不自然的枯萎迹象,一些常见的低阶妖物巢穴空无一物,仿佛所有生灵都提前逃离了这片区域。
越是靠近古兽巢穴,那种万物俱寂的压抑感就越发强烈。空气中弥漫的星辰之力变得异常浓郁且狂暴,普通的雾气被一种淡淡的、带着星辉的威压所取代。
终于,他们再次来到了那片熟悉的、被巨大星纹木环绕的古兽巢穴外围。
与上次来时相比,巢穴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巢穴中央,那头庞然大物星陨尊者依旧匍匐在地,陷入沉眠。但它那覆盖着暗银色鳞甲的身躯,此刻却散发着比之前强烈数倍的星辉!无数道肉眼可见的星辰光带,从碎星林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注入它的体内!
它那如同山峦般的躯体,在星光的灌注下,仿佛在呼吸般微微起伏,每一次起伏,都引动周遭的空间随之震颤,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它似乎在汲取整个碎星林的力量,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蜕变或是恢复!
而更让杨华心跳加速的是,在古兽那巨大的前爪旁,那株混沌青莲苗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只有三片混沌色小叶的莲苗,此刻竟然生长出了第四片嫩叶!虽然依旧稚嫩,但整株莲苗显得更加生机勃勃,顶端那枚龙眼大小的黑色莲子,表面流转的玄奥道纹似乎也清晰了一丝,散发出的混沌本源气息虽然内敛,却更加精纯、更加诱人!
古兽的蜕变,似乎对这株同源的混沌青莲也产生了益处!
“它在吸收整个森林的星辰之力……这是要进阶吗?”王紫彤掩着小嘴,声音带着震撼与恐惧。一头如此恐怖的古兽若是再进阶,其实力将达到何等骇人听闻的地步?
廖凡脸色无比凝重:“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靠近那株青莲!”
强行靠近,无疑会惊醒这头正处于关键时期的古兽,那后果不堪设想。
希望近在眼前,却被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隔绝。
三人潜伏在巢穴外围,望着那星光璀璨、威压滔天的景象,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和棘手境地。
硬抢是死路一条。
等待?且不说古兽蜕变需要多久,蜕变之后是更强还是陷入虚弱也未可知,他们耗不起这个时间。
难道就这样放弃?
杨华紧盯着那株混沌青莲,大脑飞速运转。秩序烙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析着眼前的局面,捕捉着那看似绝境中的每一丝细微波动。
突然,他目光一凝!
他注意到,在那浩瀚的星辰之力疯狂涌入古兽体内的洪流中,存在着一些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涟漪”。这些涟漪并非外来干扰,而是源于古兽自身!它那庞大的身躯,似乎并不能完美地、瞬间容纳所有汇聚而来的星辰之力,在某些节点处,能量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淤积和冲突!
虽然这些淤积和冲突很快就会被古兽强大的本源强行抚平、吸收,但那一瞬间的“不完美”,却是一个可能存在的……破绽?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杨华的脑海!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廖凡和王紫彤,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我们或许……不需要硬抢!”
“我们可以……‘帮’它一把,然后,在它‘回馈’我们的瞬间,获取那一线生机!”
廖凡和王紫彤都愣住了。
“帮它?怎么帮?”廖凡不解。
“回馈?它怎么可能回馈我们?”王紫彤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杨华指向那能量洪流中偶尔出现的细微涟漪,快速解释道:“它吸收力量的过程并非完美无瑕,存在细微的滞涩。若我们能以同源的气息,在关键时刻,极其精妙地‘引导’或‘疏通’一下这些淤积的能量节点,加速它的吸收过程……”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那株混沌青莲:“这株青莲与它同源共生,我们相助古兽,等于间接相助青莲。依照一些古老生灵的秉性,尤其是这种偏向秩序、混沌本源的强大存在,对于无害且有益的‘帮助’,可能会有一丝本能的好感或……‘回馈’。”
“我们不需要它给予整颗莲子,那不现实。我们只需要它……允许青莲分离出比上次更多的一丝本源气息,或者……一枚莲叶!这对于正在蜕变的古兽和青莲而言,或许只是九牛一毛,但对我而言,可能便是彻底修复道胎,奠定混沌之基的关键!”
这个计划听起来匪夷所思,将希望寄托于一头恐怖古兽的“好感”与“回馈”,简直如同空中楼阁。
但看着杨华那无比认真、且带着一种洞悉规则般的自信眼神,廖凡和王紫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
“干了!”廖凡一如既往地选择相信兄弟,“你说怎么做?”
王紫彤也用力点头:“听起来很刺激!本小姐陪你疯一把!”
绝境之中,他们再次选择了一条看似不可能的险路。这一次,不是武力抗衡,而是以微妙的“引导”与“沟通”,向那沉睡的洪荒巨兽,谋求一线道途生机!
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杨华全神贯注地感知着星辰古兽能量流动的细微节点,寻找那“相助”契机之时,异变突生!
“嘶嘶——!”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他们侧后方一片能量紊乱的雾区中激射而出!那是三只被古兽蜕变气息吸引而来、却又不敢靠近核心区域,只能在边缘游弋捕猎的“暗影星貂”!这种妖兽体型不大,仅如狸猫,但速度奇快无比,爪牙蕴含着能撕裂护体灵力的星辰煞气,擅长偷袭,实力约莫在凝核中期左右。
它们显然将廖凡三人当成了可以猎杀的目标,趁着杨华心神专注、廖凡警惕核心区域之际,发动了突袭!
攻击来得极其突然且迅猛!
三道幽暗的爪影撕裂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分别袭向廖凡的后心、王紫彤的咽喉以及杨华的背脊!
“小心!”廖凡反应最快,风雷翼瞬间展开,身形急转,一拳裹挟着风雷之力,轰向袭向自己的那道爪影,同时另一只手凝聚雷光,试图拦截攻向杨华的那一道。
然而,攻向王紫彤的那道爪影,因为角度最为刁钻,速度也最快,廖凡已然救援不及!
“紫彤!”廖凡目眦欲裂。
王紫彤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但她身为腾云后期修士,反应亦是不慢。她娇叱一声,周身火焰灵力瞬间爆发,形成一道火环试图阻挡。但那暗影星貂的爪影极其诡异,竟如同虚无般穿透了大部分火焰防御,直取其白皙的脖颈!
眼看那蕴含着星辰煞气的利爪就要触及肌肤,王紫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并未动用更强大的保命底牌,而是将灵力大部分汇聚于胸前佩戴的一枚不起眼的凤凰玉佩上——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护身宝物,能自主激发一道相当于金丹初期的防护。
但与此同时,她做出了一个让廖凡心脏骤停的动作——她猛地向前一步,似乎想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那道袭向杨华(已被廖凡拦截大半,但仍有残余)和可能波及到廖凡侧翼的攻击!
“噗!”
蕴含着煞气的爪影与凤凰玉佩自主激发的赤红光罩剧烈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光罩成功挡住了绝大部分攻击,但仍有丝丝缕缕的煞气穿透而过,击中了王紫彤的肩头。
“啊!”
王紫彤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口中更是“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也急剧萎靡下去,软软地倒在地上,仿佛伤势极重。
“紫彤!!!”廖凡见状,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再也顾不得那几只已经被他随手几道雷霆劈成焦炭的暗影星貂,如同疯了一般冲到王紫彤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
触手之处,一片冰凉。看着她嘴角刺眼的血迹和苍白的小脸,廖凡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无尽的悔恨与内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如果不是他不够警惕,如果不是他没能完全拦住所有攻击,她怎么会……
“紫彤!紫彤你怎么样?别吓我!”廖凡声音颤抖,手忙脚乱地想要给她渡入灵力,却又怕加剧她的伤势,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王紫彤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而“虚弱”,气若游丝地说道:“廖……廖凡……我……我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廖凡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声音带着哽咽,“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语无伦次,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坚定:“只要你没事,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再也不跟你顶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
王紫彤“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这番发自肺腑的急切话语,尤其是那句“什么都听你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光芒,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命不久矣的凄楚模样。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又“逼出”一丝血迹(其实是咬破了一点点舌尖),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抓住了廖凡的衣襟,断断续续地说道:“真……真的吗……什么都……听我的?”
“真的!千真万确!”廖凡毫不犹豫,重重点头,此刻别说听她的,就是要他的命,他恐怕都会考虑。
王紫彤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凄美”的笑容,气若游丝,却又无比清晰地,弱弱地说道:“那……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娶小妾……一生一世……只能守护我一个人……好不好……”
说到最后,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限的期盼与“临终”的嘱托。
廖凡此刻满心都是她的“伤势”和滔天的内疚,哪里会去想这要求背后的“深意”,只觉得这是她最后的愿望,岂能不答应?他用力点头,声音斩钉截铁:“我答应你!我廖凡对天发誓,此生只娶王紫彤一人,只守护她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怀中的“重伤员”突然不动了。
廖凡心中一慌,连忙低头看去。
却见王紫彤原本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涣散和虚弱?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和盈盈笑意。她原本惨白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抓住他衣襟的手也变得有力起来。
然后,在廖凡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注视下,王紫彤“噌”地一下从他怀里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血迹,动作干脆利落,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她双手叉腰,仰着下巴,得意洋洋地看着依旧保持着怀抱姿势、一脸懵逼的廖凡,笑嘻嘻地说道:“哼!听到没有?你可是发过誓的!以后要是敢看别的女人一眼,或者动什么歪心思,小心天打雷劈哦!”
廖凡:“……”
杨华在一旁,早已看穿了一切,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位王家大小姐,还真是……古灵精怪。
廖凡愣了好半晌,才终于从这巨大的转折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活蹦乱跳、巧笑嫣然的少女,再回想自己刚才那番痛彻心扉的表白和誓言,顿时明白自己是被这小丫头给“算计”了!
一股被欺骗的怒火刚刚升起,但一对上王紫彤那带着狡黠、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的眼神,那点火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和……心底悄然泛起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明确察觉的宠溺与纵容。
他站起身,故意板起脸,伸手想去捏王紫彤的脸蛋:“好你个王紫彤!竟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紫彤咯咯笑着,灵活地躲到杨华身后,探出脑袋对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你那么好骗!大笨蛋!反正你发誓了,不准反悔!”
看着重新恢复活力、如同小太阳般的王紫彤,廖凡无奈地放下手,最终也只是摇头失笑,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柔软。
经此一闹,原本因古兽威压而显得凝重无比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而廖凡与王紫彤之间,那层因婚约而存在的微妙隔阂,似乎也在这场小小的“苦肉计”中,悄然融化,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当然,廖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算是被王紫彤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牢牢地套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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