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相互搀扶,强提着一口真气,不顾伤势与疲惫,沿着来路亡命奔逃。身后那片被诡异断碑笼罩的废墟,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驱使着他们不敢有片刻停歇。
沿途,依旧能遇到一些被断碑气息吸引或惊吓而躁动的妖兽,但大多实力不强,且似乎仍处在恐惧之中,被状态稍好的廖凡和李沐一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或逼退,并未造成太大阻碍。
直到彻底远离了那片区域,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心悸的吞噬气息,四人才敢寻了一处相对隐蔽、被巨大蕨类植物覆盖的山洞,布下简单的隐匿阵法后,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咳咳……妈的……这次……差点就真交代在那儿了……”廖凡一边咳着血沫,一边龇牙咧嘴地处理着身上被腐毒狼抓出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
李沐一默默取出疗伤丹药分给众人,她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寒气都有些压制不住伤口的恶化。她服下丹药,闭目调息,清冷的脸上难得地显露出一丝疲惫。
李恩情更是几乎虚脱,灵力透支,神魂也因为维持阵法对抗混乱意志而受损,靠在岩壁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华是四人中伤势最重,消耗也最大的。强行共鸣混乱断碑,引导吞噬之力,对他的经脉和神魂都造成了不小的负担,皇极仙核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他盘膝坐下,艰难地运转皇极惊世书,引导着丹药之力修复己身,同时内视着怀中那枚依旧带着余温的金色烙印,心中波澜起伏。
那黑色断碑究竟是什么?与这金色烙印有何关联?为何会出现在幽影林海深处的上古废墟之中?玄阴宗是否知道它的存在?一个个疑问萦绕在心头。
休整了整整一日一夜,借助丹药和打坐,四人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恢复了些许行动之力,但距离全盛状态还差得远。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返回宗门。”杨华睁开眼,声音依旧有些沙哑,“那黑色断碑太过诡异,背后牵扯可能极大,需尽快禀明师尊。而且,张军的爪牙既然能在林海中找到我们,难保不会有后续动作。”
廖凡三人点头赞同。他们此番幽影林海之行,虽然险死还生,但也算完成了探查任务,并带回了关于黑色断碑的重要情报,更兼收获了那半幅拓印的碑文,意义重大。
四人不再耽搁,收敛气息,小心潜行,朝着林海外围而去。或许是因为那黑色断碑的威慑,亦或是运气使然,返程的路上并未再遇到太大的危险,偶有不开眼的妖兽,也被他们谨慎避开或快速解决。
数日后,当那熟悉而巍峨的蜀山山门再次映入眼帘时,四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回到宗门,他们第一时间前往功德殿复命。当值守长老听闻他们不仅探查到了灵气异常源头(上古废墟与残阵),遭遇并击杀了玄阴宗派遣的“影刃”杀手,更发现了一座疑似与上古秘辛相关的诡异黑色断碑,并带回了拓印时,脸色顿时变得无比严肃。
他仔细询问了关于黑色断碑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其吞噬生灵、散发混乱意志的特性,以及杨华感受到的与某种“烙印”的同源感应。
“此事关系重大,远超寻常探查任务!”长老沉声道,“尔等带回的情报极其重要,尤其是这半幅碑文拓印!功绩暂且记录,老夫需立刻携此拓印面见掌门与诸位太上长老!你们也辛苦了,且先回去好生修养,近期莫要远离宗门,随时等候传召!”
杨华四人知道此事已非他们所能处理,恭敬行礼后,便各自返回居所。
杨华回到乾坤一气洞府,开启所有禁制后,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先好好调息了数日,借助洞府内精纯的灵气和剩余的“千年石钟乳”,将体内的暗伤与损耗一一修复。
待状态恢复得七七八八后,他才再次来到“问道崖”外,求见太上长老。
这一次,禁制开启后,他步入崖坪,却发现除了那模糊的灰袍身影外,玄玑真人竟也在场!两位宗门巨头的气息笼罩着崖坪,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弟子杨华,拜见师尊,拜见玄玑师伯。”杨华心中微凛,恭敬行礼。
“起来吧。”太上长老的声音依旧慵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你带回的那半幅碑文拓印,吾与玄玑已看过。”
玄玑真人接过话头,目光如电看向杨华:“杨华,你将幽影林海深处,那上古废墟与黑色断碑之事,再详细说一遍,尤其是你感受到的‘同源’之感,以及最后引导其吞噬之力的过程,不得有丝毫遗漏。”
杨华不敢怠慢,将自己所见所感,包括怀中金色烙印的异常,以及最后险中求生的尝试,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叙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述,太上长老与玄玑真人沉默了良久。
最终,玄玑真人缓缓开口,语气沉重:“若吾等所料不差,那黑色断碑,恐是上古时期,某位试图以‘吞噬’、‘归墟’之道证就混元,最终却失败堕落的混沌魔神,其道则碎片所化!而你所得的金色烙印,或许是其对立面,代表‘秩序’、‘开辟’的另一部分道则碎片!”
太上长老补充道:“混沌初开,清浊分立,有神魔执掌秩序,开辟乾坤,亦有魔神沉溺归墟,吞噬万物。这两枚碎片,一正一奇,一同源,相互对立,又相互吸引。你能得到秩序烙印,是机缘,亦是因果。那吞噬断碑现世,绝非吉兆,恐预示着某种天地大劫的序幕将启。”
杨华心中剧震!混沌魔神?道则碎片?天地大劫?这些词汇远超他目前的认知范畴!
“师尊,师伯,那……那该如何应对?”杨华忍不住问道。
“此事已非你一人之事,亦非蜀山一派之事。”玄玑真人肃然道,“吾已传讯其他几大正道宗门,共商此事。当务之急,是严密监控幽影林海动向,并全力追查玄阴宗与那吞噬断碑是否还有其他关联。至于你……”
他看向杨华,眼神复杂:“你身负秩序烙印,已与那吞噬断碑结下因果,未来恐难置身事外。当前,你需尽快提升实力,至少需凝结金丹,方有初步自保与探寻真相的资格。七脉会武在即,这是一个契机。好好把握。”
太上长老也道:“修复轩辕剑,亦可提升你应对变数之力。所需材料,宗门会留意,但主要还需靠你自身机缘。去吧,勤加修炼,静观其变。”
杨华知道两位长辈所言已是极限,恭敬告退。
带着沉重而又充满动力的心情,杨华回到了乾坤一气洞府。他将那半幅碑文拓印的副本取出,仔细观摩。上面的纹路扭曲而古老,他看不懂,但怀中的金色烙印却隐隐与之呼应,传递着某种模糊的信息。
他知道,自己卷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巨大漩涡之中。混沌魔神的道则碎片,对立的大道,潜在的天地大劫……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自身的渺小。
但与此同时,一股不屈的斗志也在他心中燃起。混沌道胎,皇极惊世书,轩辕剑,秩序烙印……他拥有的机缘同样不凡!
“实力……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杨华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
他不再多想,将碑文拓印收起,开始潜心修炼,消化此次幽影林海之行的收获与感悟,并将目标牢牢锁定在了不久之后的七脉会武,以及那更加遥远的金丹大道之上!
而在杨华看不到的暗处,关于他身怀“上古秘宝”(黑色断碑的传言被扭曲)、并在幽影林海再次让张军派出的杀手铩羽而归的消息,也如同暗流般,在某些有心人的推动下,悄然传播开来。
张军得知消息后,在自己的洞府内砸碎了心爱的玉盏,脸色阴沉得可怕。
“废物!都是废物!连一个受伤的凝核初期都解决不了!”他低声咆哮,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杨华……看来,只能等七脉会武,在万众瞩目之下,亲手废了你了!到时候,我看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山雨欲来风满楼。蜀山之内,因杨华的归来与带回的秘密,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潮愈发汹涌。七脉会武,注定将成为一场汇聚了无数恩怨与阴谋的巨大风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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