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摩尼亚赫号与华夏军方接触的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欧洲,一座隐匿于群山与森林之中的古老城堡内,一场将决定那具龙王之躯命运的会议,正在昏暗的烛光下进行。
城堡的议事厅高大而空旷,墙壁上挂着年代久远的挂毯,描绘着神话与战争的场景。
一张巨大的、表面布满划痕的橡木长桌摆在中央,桌面上银质烛台里的蜡烛静静燃烧,跳动的火苗将围坐在桌旁的那些身影映照得明暗不定。
主位上,坐着一位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剪裁合体黑色西装的老者。
他看起来年事已高,但腰杆挺直,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正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秘党的领袖——希尔伯特·让·昂热。
他环视了一下长桌两旁的人,声音平稳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和往年一样,某些校董依旧选择了缺席。而加图索家族,也依然是弗罗斯特·加图索代替他那不愿露面的兄长出席。”
他的目光在坐在他对面、一个穿着昂贵意大利定制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但看起来年龄就不小的男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弗罗斯特·加图索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但眼神中并无多少敬意。
“今天临时召集这次校董会紧急会议,主要议题只有一个,”
昂热开门见山,将一叠刚刚由诺玛传送过来的、关于三峡之战的初步报告推到桌子中央。
“那就是秘党对于青铜与火之王龙躯的分配原则。”
“因为此次事件涉及到与我们有着合作关系的华夏混血种世家,尤其是击杀了龙王的核心人物叶安,身份特殊。我们需要先内部讨论出一个基本框架,然后再与华夏方面进行正式商讨。”
他的话音刚落,弗罗斯特·加图索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带着加图索家特有的、将一切视为生意筹码的直白:
“我认为这没有任何讨论的必要!龙骨当然应该归属于秘党!”
“整个‘青铜计划’从策划、情报支持到装备提供,都是由我们秘党出钱、出人、出力!”
“那艘摩尼亚赫号,上面的风暴鱼雷、贤者之石子弹,哪一样不是密党数个世纪积累的底蕴?按照贡献和投入分配,龙骨理应归我们所有!”
昂热平静地听着,直到弗罗斯特说完,他才用手中的一支古董钢笔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亲爱的弗罗斯特,”
昂热的语气依旧平稳,但话语却如同冰冷的刀锋。
“我想我需要更正你的几点说法。首先,叶安来到卡塞尔学院学习,是我们与华夏混血种世家的一次合作,并非简单的招收学生。”
“其次,他参与此次任务,虽然是自愿,但任务简报中的目标,是处理一个可能虚弱的龙王胚胎,并应对次代种龙侍,而绝非让他独自面对一个完全龙躯形态、实力近乎完整的初代种龙王!”
他的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事实上,我们秘党为此战所做的准备,在面对真正的初代种时,被证明是严重不足的!风暴鱼雷无效,常规武器如同挠痒!”
“如果不是叶安凭借其自身不可思议的力量力挽狂澜,现在我们需要讨论的,就不是龙骨的分配,而是如何为摩尼亚赫号全体成员撰写讣告了!”
昂热的目光扫过其他校董。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认为,仅仅因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未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装备和支持,就有权拿走别人以性命搏杀换来的、最珍贵的战利品吗?”
弗罗斯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嘴,还想争辩。
这时,坐在昂热左手边的一位气质优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一位学者或律师的中年校董连忙打圆场,他推了推眼镜,温和地说道:
“昂热校长,弗罗斯特校董,大家都冷静一下,不要伤了和气。我们坐在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讨论问题。毕竟,一具完整的初代种龙骨,对于整个秘党,对于全人类对抗龙族的事业,意义都太过重大。”
昂热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冷静,他接过话头,开始阐述自己的正式提议:
“好吧,让我们回到正题。首先,我们必须明确一点,我们目前尚未直接接触龙躯,无法百分百确定青铜与火之王是否被彻底击杀,毕竟龙王们总有一些我们难以理解的保命手段。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叶安,我们卡塞尔学院的S级新生,已经展现出了确凿无疑的、足以匹敌甚至压制初代种龙王的恐怖战力!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具有战略级意义的发现!”
他环视众人,抛出了自己的核心观点:
“因此,我提议:如果,最终确认康斯坦丁已被彻底击杀,其龙躯完整,那么,这具龙骨,应全部归属于叶安个人所有!”
“当然,在战斗中,另一位S级新生路明非,根据报告也提供了至关重要的辅助,可以考虑从叶安的份额中,分出一部分作为对他的奖励。”
“什么?!全部归他个人所有?!”
弗罗斯特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站了起来,声音拔高。
“昂热!你的意思是,要将一具可能是历史上最完整的初代种龙骨,拱手让人?!这简直是荒谬!这是对秘党资源的巨大浪费!”
“拱手让人?”
昂热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锐利地看向弗罗斯特。
“我亲爱的弗罗斯特,请注意你的用词!这本来就是叶安凭借自身力量获得的战利品!何来‘拱手’之说?”
“难道我们秘党已经沦落到要与自己的学生,与为人类立下不世之功的英雄,去抢夺战利品的地步了吗?这传出去,秘党千年声誉将置于何地?!”
弗罗斯特被昂热的目光和话语逼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语塞。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昂热右手边,面容精致得像是希腊名家的雕塑,二十岁的外貌,却有三十多岁的眼神——伊丽莎白·洛朗女爵,缓缓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威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既然存在分歧,那么,按照惯例,举手表决吧。”
伊丽莎白女爵平静地说道。
“现在,就昂热校长的提议进行表决:确认康斯坦丁死亡后,其完整龙躯,全部归属于叶安个人所有。 同意的,请举手。”
说完,她率先举起了自己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右手。
昂热没有任何犹豫,也举起了手。
那位打圆场的中年校董看了看昂热,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弗罗斯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举起了手。
其他几位一直保持沉默的校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也陆续举起了手。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弗罗斯特·加图索身上。
弗罗斯特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紧紧盯着昂热,又看了看伊丽莎白女爵,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
“我要求增加一个补充条款:龙躯可以归叶安,但必须用于强化他自身的实力,并且,秘党有权在合乎规范的前提下,优先获得其研究成果!”
说完,他极其不情愿地,但也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全票通过!
烛光下,每一位校董的脸上都映照着跳动的火焰,他们的眼神复杂,但最终都投下了赞成票。
因为他们都不是傻子,心中都清楚这笔账该如何计算。
一具龙骨固然珍贵无比,但一个能够独立斩杀初代种龙王的、活着的、并且潜力无限的超级战力,其价值远超十具、百具龙骨!
叶安如今孑然一身,父母皆已为屠龙事业牺牲,与秘党并无根本利益冲突。
如果能通过这次“慷慨”的分配,彻底将这位未来的屠龙利刃绑定在秘党的战车上,那么,所获得的长期收益,将远远超过一具龙骨的即时价值。
这是一场政治博弈,也是一场对未来投资的豪赌。
显然,在场的所有校董,包括弗罗斯特·加图索在内,都认为这笔投资,值得。
昂热的嘴角,在烛光的阴影下,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与华夏官方的谈判,才是真正的考验。
但至少,在秘党内部,他已经为那个创造了奇迹的年轻人,争取到了最有利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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