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仙宫大殿,气氛剑拔弩张。梅伯刚骂完纣王,纣王暴怒,侍卫正要扑上去把他拖出去砍了。
“陛下~~等等嘛~”
一声又娇又媚的喊声,像羽毛搔在人心尖上,瞬间把凝固的杀气都搅散了。开口的正是斜倚在纣王怀里的妲己。
纣王满脑子的杀意被这娇声硬生生打断,低头看向怀里的绝色尤物,眼神瞬间变得黏糊糊的:“哦?美人儿有事儿?” 那变脸速度,快得让人发毛。
妲己眼波流转,手指在纣王胸口画着圈圈,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陛下呀~您看看!”她纤纤玉指指向被按在地上、怒目圆睁的梅伯,“像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站在您这金銮宝殿上,吹胡子瞪眼,指着您的鼻子骂娘?!这叫啥?这叫‘造反’!叫‘骑在您头上拉屎’!把他剁成肉泥都算便宜他了!他那张臭嘴,把咱们大商的规矩、祖宗的脸面,都踩在脚底下了!光砍个头?太便宜他了!”
纣王一听“造反”“骑头上”,脸色更黑了,但又被妲己挑起了兴趣:“那美人儿的意思是?”
妲己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先把那个梅伯关进大牢,别让他死得那么痛快。妾身……给您琢磨了个新玩意儿,保证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满嘴喷粪的狗东西永!远!闭!嘴!看谁以后还敢叽叽歪歪,胡说八道!”
纣王眼睛一亮,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什么新玩意儿?快说!”
妲己的声音放得更柔,更缓,仿佛在描绘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但内容却让人血液凝固:
“这东西嘛……也就两丈来高,圆滚滚的,像个大柱子,铜做的。最关键的是……”她眼神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柱子里面啊,堆满了烧得通红通红的炭火!大火一直烧,把整根铜柱子都烧得滚烫通红,离老远都能把人烤熟了!柱子外面呢,开三个大火门,方便添炭……啧啧啧……”
纣王听得呼吸都粗重了,追问道:“然后呢?怎么玩儿?”
妲己咯咯轻笑,像铃铛响:“玩法简单着呢!把那些妖言惑众的、顶撞您的、不守规矩瞎谏言的、还有各种犯事儿的家伙……”她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扒光他们的官服!用烧红的铁链子捆结实了,然后……让他们‘抱’着这根烧红的铜柱子!您猜怎么着?”
她凑近纣王,吐气如兰,说出的话却像地狱吹来的寒风:
“滋啦——!!!那声音,听着就爽!皮肉骨头,眨眼功夫就焦了、糊了、冒烟了!都不用一会儿,整个人就给烧得烟消云散,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干干净净!这玩意儿,妾身叫它——‘炮烙’!”
她直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
“没有这宝贝给他们‘舒坦舒坦’,那些奸猾的、想靠骂您出名儿的混账东西,怎么会怕?规矩?那就是摆设!就得用这‘炮烙’,让他们把‘怕’字刻进骨头里!刻进魂儿里!”
“好!妙!绝了!”纣王听得热血沸腾,猛地一拍大腿,狂喜道,“美人儿你这主意,简直……完美!太完美了!”他立刻扯着嗓子吼道:
“来人!传旨:杜元铣那妖言惑众的,砍了脑袋挂城门示众!梅伯,押进死牢!还有!立刻!马上!照着美人说的,给朕造‘炮烙’!越快越好!谁敢耽误,老子先把他扔上去试试!”
老丞相商容就站在不远处,刚才那番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他耳朵里。他看着纣王搂着妲己那副癫狂兴奋的样子,再看看侍卫们领命杀气腾腾的样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完了……彻底完了啊……” 商容身子晃了晃,靠着冰冷的宫墙才勉强站稳,浑浊的老泪无声滚落,“祖宗啊!成汤先祖们励精图治,小心谨慎才换来的江山……传到今天这位手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炮烙?听着都让人骨头缝里冒寒气!祖宗祠堂保不住了……这江山社稷……眼看就要变成一片废墟了……我……我老头子还有什么脸面活着看下去啊!”
老丞相商容“扑通”一声跪下,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死寂:
“陛下……老臣……老臣无能啊。您看现在天下太平,四海无事,国家好得很……老臣我一把老骨头,又老又没用,脑子也不灵光了,实在扛不起宰相这副担子了。万一哪天老糊涂了办错事,得罪了陛下您……那老臣万死莫辞啊!”
他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求陛下看在老臣侍奉了三代君王,在宰相位子上混吃了这么多年干饭……实在是惭愧的份上……陛下您就算不赶我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干什么呢?求陛下开恩,放我这条老命回老家去吧……让我能在家乡的地头上,安安稳稳晒晒太阳,混口饭吃,直到咽气……这就是陛下您给老臣最大的恩典了……”
纣王正沉浸在新刑具的兴奋中,被商容这一跪搞得有点扫兴。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仿佛随时能散架的老头,不耐烦地挥挥手:
“哎呀,老丞相,你看你,这么大年纪了身子骨看着还行嘛……不过你非要走,朕也拦不住你。你在朝堂上忙活这么多年,也确实辛苦了,朕……也挺不舍得的。” 他随口吩咐旁边的太监:“传旨,派两个体面的文书官,再弄点像样的礼物,送老丞相‘风风光光’地回老家去!对了,让他家乡的官儿,没事多去看看他老人家,别让人说咱皇家亏待老臣!”
商容嘴里说着“谢主隆恩”,心里却一片冰凉。他颤巍巍地站起来,没再看那龙椅上的人和妖精一眼,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了这座即将变成炼狱的宫殿。
消息传得飞快。商容刚出城不久,就见十里长亭那儿乌泱泱一群人等着。武成王黄飞虎、亚相比干、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几乎所有正直的、还心怀忧虑的重臣都来了。
商容不得不勒马停下。刚下马,几位王室宗亲微子启、微子衍等就忍不住上前质问,语气悲愤:
“老丞相!您今天‘荣归故里’了!您是咱们大商的擎天柱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就把成汤列祖列宗打下来的江山社稷,这么一扔!自己拍屁股走人了?您…您心里能踏实吗?!”
商容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忧虑、愤怒的脸,再也忍不住,浑浊的泪水汹涌而出:
“各位殿下!各位大人!我商容……就算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朝廷的恩情!死?死算什么!我怕死吗?我想偷生吗?” 他猛地指向朝歌方向,声音嘶哑颤抖:
“是里面那位!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无缘无故造孽!弄出那‘炮烙’那种惨无人道的东西!谁劝他他就杀谁!忠臣都该死吗?我商容拼了老命去劝……没用啊!一点用都没有!” 他绝望地摇着头:
“要不了多久……老天爷都得怒了!老百姓都得反了!大祸就要临头了!我商容……继续待在那个位置上,帮不了他,反而成了他倒行逆施的帮凶!我死了也只能让他的过错更显眼!我只能走……我只能让开这个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但声音依旧哽咽:
“我走,不是贪生怕死!是给真正有本事、有骨气的贤才让路!让他们有机会施展本事,去收拾这即将到来的烂摊子!去救我大商的江山!这才是我商容的本心啊!绝对不是我自己想逃命啊!”
他看着众人递过来的酒,一把接过,仰头狠狠灌下,烈酒混着泪水滑入喉咙:
“殿下们赐的酒,我干了!咱们……后会有期!” 他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像是在祭奠即将逝去的王朝。他悲愤地吟道:
“诸位十里来相送,长亭痛饮泪已崩!
回首宫阙如隔世,归隐田间盼安宁。
赤胆忠心空赴死,烈日暴君留恶名!
今日话别愁肠断,何年再见诉衷情?”
吟罢,长亭内外,一片压抑的呜咽。连黄飞虎这样的硬汉也红了眼眶。商容最后看了一眼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也即将带来无边苦难的朝歌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一群忧心忡忡的官员,沉默地踏上回城的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朝歌的天,仿佛更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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