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着官道上的浮尘,嘚嘚嘚一路东行,已经过了岐山。姬昌这队人马晓行夜宿,掐指一算,离家已有十来日光景。头顶是毒辣辣的日头,晒得人皮疼,空气闷得喘不过气,黏糊糊糊在脸上身上。
“吁——” 走在最前头的姬昌猛地勒住了缰绳,那匹被他唤作“追风”的大黑马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
“都停下!”姬昌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左右看看,前面有没有能避雨的村舍或者林子!快!”
队伍后面几个押运辎重的汉子正拿袖子抹着下巴颏的汗,一听这话都愣了。
“老爷,您说笑呢?”一个黑脸膛的汉子扯着嗓子,手指了指天,“您瞅瞅这天!瓦蓝瓦蓝一片云彩都没有,日头像火烧!雨?雨打哪儿来?”
旁边几个也附和:“是啊老爷,这晒得人都快化了,哪来的……”
“雨”字还没吐出口——
“呼——呜——!”
平地卷起一股子阴风,像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所有人脸上,激得人汗毛倒竖!刚刚还刺眼的日头,瞬间就被从西北方向涌过来的墨汁一样的乌云吞了个干净!天,眨眼就黑了!
“进林子!快!”姬昌一声暴喝,鞭子狠狠抽在追风马臀上!那马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前方一片黑压压的密林猛冲!
“快跑啊!”
“妈的!真来了!”
“挤进去!往里挤!”
几十号人慌得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地刚扑进茂林的边缘地带——
咔嚓!!!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墨黑的天幕!
紧接着——
轰隆——!!!!
那雷声根本不是“响”,是炸!是大地在脚下崩开的咆哮!震得人五脏六腑都挪了位!耳朵里嗡嗡一片,一片空白!紧随其后,比黄豆还大的雨点,不是落,是砸!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眨眼工夫,天上像是开了个口子,天河倒灌!那雨帘子密集得连一步之外都看不清人脸!林子外头,平地立马成了浑黄的汪洋,水浪翻涌着泥浆碎石,卷起一人高的浊浪往下冲!刚才还叫嚣着没雨的黑脸汉子,此刻抱着头蜷在一棵大树根下,抖得像筛糠,魂儿都快震出来了。
这场泼天的暴雨,足足砸了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声不甘的闷雷滚远,那翻江倒海般的架势才猛地一收,云开雾散,毒日头又明晃晃挂上了头顶。
众人像是刚从水下捞出来,浑身上下没一根干纱,惊魂未定地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从泥泞的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出来。姬昌身上的玄色锦袍也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肩背线条,水珠顺着他鬓角的白发滴落。
他抬头望了望天边迅速褪去的残云,又猛地吸了一口雨后格外清冽却又带着泥土腥气的空气,眼神陡然锐利!
“雷过生光,煞气破空!”他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有将星临凡!落地了!快!给我搜!就在这附近!”
“将…将星?”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还残留着雷劈后的惊恐和茫然。黑脸汉子咧了咧嘴,想笑又不敢,低声嘀咕:“老爷怕不是让雷劈迷糊了?将星是个啥?天上掉下来的石头蛋子还是咋的?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
“找!”姬昌没回头,冰冷的命令砸下来。
没人敢再废话。几十号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湿漉漉、泥浆乱溅的林边草地上胡乱翻找。
“呜哇……呜哇哇……”
一阵微弱却异常清晰、穿透力极强的婴儿啼哭,陡然从林子边缘一处爬满青苔藤蔓的残破古冢后面传来!
所有人动作瞬间僵住!
“坟……坟堆里?”有人声音发颤。
黑脸汉子胆子稍大,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拨开湿漉漉的蒿草藤蔓,探头往里一看——
“我的老天爷!”他一声怪叫,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只见那荒坟坍塌的石缝里,蜷缩着一个裹在破布里的婴孩!小脸被雨水冲洗得异常干净,粉扑扑如同沾了朝露的桃花瓣,那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此刻正咧着小嘴,哇哇大哭,哭声洪亮,透着股子说不出的奇异生机!
“这…这荒坟野冢,哪来的娃?”黑脸汉子头皮发麻,“邪门!太邪门了!老爷说将星……该不会……”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黑脸汉子心一横,小心翼翼地用沾满泥浆的粗布衣襟裹住那浑身冰凉的小婴儿,深一脚浅一脚地抱到姬昌马前。
“老…老爷!找着了!真…真是个孩子!在…在坟坑里哇哇哭呢!”
姬昌低头,目光接触到那婴儿的瞬间,眼底的锐利冰寒刹那间化开,如同春水破冻,涌上难以遏制的巨大惊喜!小家伙似乎也感应到什么,竟停止了啼哭,那双光华流转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威严却又莫名亲切的老人。
“天意!此乃天意!”姬昌朗声大笑,连日来的阴霾仿佛被这笑声驱散,“孤命中该有百子!如今九十九子,正缺其一!这风雨雷电送来的孩儿,便是孤的百子之兆!哈哈哈!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意气风发。
“来人!将这孩儿就近送往前方村落,寻可靠人家好生抚养!吃穿用度,皆从我西岐出!待孤七年灾满归来,必要亲自将他带回西岐!”姬昌看着那婴儿的眼神充满了笃定,“此子日后,福缘深厚,绝非池中之物!”
手下连忙小心翼翼接过那神奇得来的婴儿,用干燥的斗篷裹好,分出两人快马加鞭往前头村落奔去。
姬昌一抖缰绳,追风马再次迈开蹄子。暴雨冲刷过的群山格外苍翠欲滴。刚转过一道林木葱郁的山梁,不过走出十几里地,姬昌的目光骤然一凝!
前方狭窄的山道上,一人当道而立。
那人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宽衣大袖,山风吹拂,衣袂飘飘,仿佛随时要乘风归去。身姿挺拔如崖畔孤松,面容清奇,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平静得不似凡人,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雨后澄澈的天空,却又隐隐透着洞察世事的沧桑。
道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成了这片雨后山林的唯一中心。阳光落在他身上,竟似笼着一层看不真切的缥缈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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