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铣揣着那份沉甸甸、用血泪写就的谏书,熬了一宿没合眼,顶着两个乌溜溜的黑眼圈,一大早就堵在了文书房门口。他心里火烧火燎的:昨晚上司天台看得真切,那冲天的妖气,像墨汁一样染透了整个深宫!灾祸就在眼前了,天下眼看要大乱!
“昨晚当值的是谁?这奏本递上去没有?陛下看了怎么说?”杜元铣心里直打鼓,恨不得扒着门缝往里瞧。
没等多久,文书房里走出一个人影。杜元铣眯眼一看——嘿!居然是老丞相商容!
他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涌起一丝狂喜!老天开眼,是商老丞相啊!这位可是三朝元老,陛下多少还能听进去几分的老臣!
“老丞相!老丞相留步!”杜元铣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焦虑有点发颤。
商容看他一脸憔悴,眼珠子通红,胡子都乱糟糟的,心里也是一沉:“杜太师?你…你这是?”
“老丞相!出大事了!”杜元铣也顾不上礼数周全了,一把抓住商容的胳膊,凑近了急吼吼地说,“昨晚上,我盯着司天台!那妖气!浓得化不开啊,直冲深宫!这是灭顶之灾的兆头!马上!马上就要应验了!”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商容脸上了。
“陛下他…唉!”杜元铣痛心疾首地摇头,“多久没上朝了?国事不管,朝纲废弛!白天黑夜就缩在那寿仙宫里,跟那苏妲己…喝酒取乐!这大商的江山社稷、宗庙祖宗啊!眼看就要毁在他手里了!我们能干看着吗?啊?”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那份卷起来的谏书,塞到商容手里,眼神像钩子一样:“老丞相!我豁出去了!这奏本,句句泣血!求丞相把它递上去,递到陛下眼前!求您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商容接过那滚烫的奏本,感觉手心都被灼伤了。他看着杜元铣那副豁出命的样子,浑浊的老眼也湿润了:“太师!你这是…唉!放心!这关乎社稷存亡,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坐视不理吗?”
他话锋一转,眉头拧成了疙瘩:“只是…这几天陛下连金銮殿的影子都不沾,想当面奏报,难如登天啊!”
商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劲,也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罢了!太师你在这等我!老夫今天就拼着这把老脸,硬闯一次寿仙宫!直接面见陛下!非得把这天大的祸事告诉他不可!”
商容揣着杜元铣那份沉得像铁块的奏本,迈着步子就往深宫里闯。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也带着赴死的悲壮。一路上,雕栏画栋的九间大殿、龙德殿、显庆殿、嘉善殿在他眼前掠过,却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衰败味儿。
终于到了分宫楼,寿仙宫那华丽又死寂的大门就在眼前了。门口站着个面无表情的奉御官,像尊冰冷的石雕。
老头子刚想往里迈步,那奉御官“唰”一下挡在前面,声音平板得像块铁:“老丞相,止步。寿仙宫,天子寝宫禁地,外臣不得入内。”
商容心里那把火烧得更旺了,他强压着火气,嗓子眼发堵:“废话!老夫三朝老臣,能不知道规矩?!去!立刻给我通报!就说首相商容,有天塌下来的大事,候旨求见陛下!”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奉御官瞥了眼老丞相气得通红的脸,终究不敢硬拦,转身进去了。
寝殿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酒气和一种甜腻的脂粉香。纣王歪在巨大的软塌上,衣衫半敞,眼神迷离,显然昨夜又是宿醉。旁边,妖娆绝艳的苏妲己正捻着一颗葡萄,娇笑着往他嘴里送。
奉御官跪在远处,声音不大不小:“启禀陛下,首相商容宫外候旨,称有紧急大事求见。”
纣王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打了个带着酒气的哈欠:“商容?这老东西…有什么火烧屁股的事儿非得跑这儿来烦朕?”他满脸的不耐烦,但终究还是摆了摆手,拖长了调子:“行吧行吧…宣他进来。好歹是伺候过三朝的老家伙了,这点面子…寡人还是给的。”
商容挺直腰板走了进去。一进门,那奢靡腐烂的气息差点把他熏个跟头。他强忍着恶心,对着塌上那不成体统的景象,撩袍就拜了下去,声音洪亮却带着悲愤:
“老臣商容,叩见陛下!”
纣王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都没正眼看他:“哟,老丞相啊。什么天大的事儿,值当你跑到寡人寝宫来?说吧。”他顺手搂过妲己,手指还在她光滑的肩头摩挲着。
商容心里一阵冰凉,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抬高了声音:“陛下!执掌司天台的杜元铣杜太师,昨夜夜观天象,窥见…窥见妖气冲天,笼罩整个金阙!大祸…就在眼前了!”
他看到纣王眉头似乎不耐烦地皱了一下,赶紧加快语速:“杜太师是三朝老臣,是陛下的臂膀肱骨啊!他实在不忍心看着陛下遭难,看着江山倾覆!这才冒死上书!”
商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哽咽:“陛下!您看看现在!多久不上朝了?国事不管不问!您整天就待在这深宫里头,文武百官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日夜忧心!老臣今天,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了,冒犯天威,也绝非为了博什么直臣的名声!只为求陛下您…睁开眼,听一听这亡国之音啊!”
他说完,猛地从怀里掏出那份谏书,高高举起。旁边的侍御官赶紧过来,接过去,小心地放在纣王面前的玉案上。
纣王被商容这连珠炮似的一顿嚷嚷弄得有点心烦,又听到“亡国之音”几个字,更是膈应。他极其不耐烦地伸手,用两根手指夹起那卷奏本,哗啦一声展开,眼皮半耷拉着,心不在焉地扫了起来:
“老大!老话说了,国家要走运,天上掉馅饼;国家要完蛋,妖魔鬼怪就冒出来蹦跶!我杜元铣,昨晚上瞪大眼盯着老天爷的脸色——好家伙!黑气滚滚,邪光冲天,死死罩着您的皇宫后院!这倒霉催的凶兆,立马就要显灵了!
陛下您还记得不?前一阵子不是有个终南山的云中子跑来说宫里有妖气嘛?人家好心好意献了把辟邪的木剑。结果呢?您老人家一把火把那剑给烧了!这下好了,神仙的话不听,那妖气又冒出来,一天比一天凶,都快捅破天了!这祸害,小不了!
我老头儿琢磨琢磨,这事儿打从那个苏护把他闺女送进宫献给您之后,就彻底不对味儿了!朝廷规矩?废了!您那办公桌上灰都积了半尺厚!大殿台阶底下野草长得一人高,苔藓绿得发亮!朝廷乱成一锅粥,当官的心都凉透了!我们想见您一面?比登天还难!
您看看您自己!整天就抱着美人儿醉生梦死!君臣离心离德,像乌云把太阳都遮没了!啥时候才能重现当年君臣和谐、太平盛世的景象?
我今天豁出去了,脖子伸长了等着挨刀,也要把这话撂这儿!只求尽点当臣子的本分!要是我的话有一丁点儿道理,求陛下您赶紧吱个声,快点把这妖孽除掉吧!我们这帮老头子,吓得心肝儿颤,就等您一句话了!
启奏人:司天台头头儿杜元铣
商容死死盯着纣王的脸色,心提到了嗓子眼。整个寿仙宫死寂一片,只有妲己偶尔发出的、令人心头发毛的轻笑。
纣王那阴沉的脸,此刻更是黑如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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