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是那种澄澈得近乎透明的蓝,几缕薄云懒洋洋地悬着,像是画师不经意间用最淡的墨笔勾出的痕迹。
阳光还不算酷烈,暖洋洋地洒下来,将无垠的海面点染成一片碎金摇曳的绸缎。
潮声是永恒的韵律,哗啦——哗啦——。
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能安抚灵魂的节奏,涌上细腻如粉的金色沙滩,又恋恋不舍地退去,留下湿漉漉的深色痕迹和些许洁白的泡沫。
蔡琰今日并未穿繁复庄重的绿色曲裾深衣,而是换上了一身江浩特意准备相对简便的月白色襦裙,裙裾只到脚踝,行动间少了许多束缚。
她站在离潮水线稍远的干燥沙地上,望着那浩瀚无边的碧波,一双妙目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迷醉。
咸涩而清新的海风调皮地撩起她鬓边的青丝,拂过她如玉般光洁细腻的脸颊。
她的胸脯微微起伏,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这……这便是大海么?”
蔡琰喃喃自语,声音轻灵,几乎要被潮声淹没。
她读过邹衍的《山海经》,听过关于沧海的传说,但书本与言语,在这样壮阔而真实的造物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江浩正含笑站在她身侧。
他穿着一身青灰色的便服,长到约莫十五六厘米的头发随意束起,看着蔡琰那毫不掩饰的欣喜,心中也为之高兴。
能让蔡琰看到这样的景色,真好。
“是啊,昭姬,这就是大海。”
江浩的声音温和。
“感觉如何?”
蔡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大海的气息深深纳入肺腑:
“浩渺无垠,动荡不息……言语难以形容其万一。
我只觉得,平日居于庭院之中,所感所思,不过方寸天地,如今见此沧海,方知天地之广阔,自身之渺小。”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顽皮,“这海水,真是咸的么?”
江浩笑了:“不信?你可以去尝尝看。”
蔡琰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轻轻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一次次涌上沙滩的海水吸引。
那浪花看起来如此洁白,如此温柔。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被潮水打湿的坚实沙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纤尘不染的绣鞋和罗袜,又看了看那诱人的的海水,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渴望与挣扎。
大家闺秀的教养让她难以做出“不合礼制”的举动。
江浩看出了她的窘境,心中了然。
他走到她身边,用鼓励的语气低声道:
“此地僻静,唯有海风与你我。昭姬,既然来了,何不纵情一番?脱了鞋袜,去感受一下海水的温度,沙子的细腻,岂不快哉?”
说完江浩便脱去了鞋袜,挽起了裤脚。
蔡琰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惊愕,随即化为羞涩,脸颊更红了,如同染上了天边的霞光。
这……这于礼不合啊!
女子的双足,怎能轻易示人?更何况是在男子面前。
然而,江浩的目光清澈而真诚,没有丝毫狎昵之意,只有对她体验这自然之趣的鼓励。
蔡琰咬了下唇,内心天人交战。
最终,对大海的好奇与向往压倒了一切。
她声如蚊蚋:“那……那你转过身去。”
江浩从善如流,立刻转过身,面向盐城的方向,同时不忘对不远处如同礁石般矗立的高顺使了个眼色。
高顺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四周,确保绝无闲杂人等打扰。
随后他也背过了身子,走到远方巡逻,对蔡琰给予了绝对的尊重。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
江浩强迫自己目视前方,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想象着那幅画面。
过了片刻,听到蔡琰带着一丝颤抖和兴奋的声音:“好……好了。”
江浩缓缓回身。
刹那间,他的呼吸为之一滞。
蔡琰已然褪去了罗袜,将那双绣鞋整齐地放在干燥的沙地上。
她赤着那双雪白的玉足,站在金黄色的细沙上。
那足形纤秀玲珑,脚踝圆润,足弓勾勒出优美的曲线,五颗脚趾如同初生的珍珠,整齐圆润,趾甲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
沙粒沾在足底和趾缝间,非但不显污秽,反而更衬得那肌肤莹白如玉,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纯洁诱惑。
阳光洒在她的足背上,仿佛能透过那近乎透明的肌肤,看到底下青色的细微血管。
她似乎有些害羞,脚趾微微蜷缩,试图在沙地上藏匿,但那无意识的动作,反而更添了几分娇怯与动人的风情。
江浩并非足控,但在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
他的心,像是被猫儿轻轻挠动了一下,噗噗直跳。
“我……我去试试海水。”
蔡琰被他看得满面羞红,慌忙转身,提着裙裾,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又像一只初次尝试飞翔的雏鸟,小心翼翼地朝着涌来的浪花走去。
第一步踏入湿润的沙滩,冰凉而柔软的触感让她轻呼一声,脚步顿住。
适应了一下,她才又鼓起勇气,继续向前。
当第一波清凉的海水漫过她的脚面,淹没她精致的脚踝时,蔡琰发出了真正如同少女般的、清越的惊呼:“呀!好凉!”
但那惊呼很快变成了银铃般的笑声。
她不再犹豫,又往前走了几步,任由一波又一波的浪花冲刷着她的双足。
海水带走了沙粒,也带走了最后一丝拘谨。
她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在浅滩上踩水,踢起一朵朵亮晶晶的水花。
裙裾的下摆被打湿了,深了一片,她也毫不在意。
“惟清,你看!这海水果然是咸的!”
她弯腰用手掬起一捧海水,尝了尝,随即被咸得皱起了秀气的鼻子,那模样娇憨无比,与平日那个博学多才气质清冷的才女判若两人。
江浩看着她欢快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也快步走到她身边。
海水微凉,确实舒服。
“感觉如何?这大海可比你书房里的竹简有趣多了?”
他打趣道。
蔡琰直起身,任由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裙,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整片海洋,眼中闪烁着明亮光彩:
“有趣千万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站在此地,才知何为天之涯,海之角!”
她的兴奋感染了江浩。
江浩当即放声高歌。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老曹,对不住了,描写大海的诗句,九年义务教育没学多少首,他就记得这么一首。
再说,老曹顺走他的典韦,江浩顺他首诗不过分吧。
问候曹操的第N次!
“惟清好诗才,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当真把沧海之神魂摄住了,旁人写海,多着墨于惊涛骇浪或万里澄波,却不及惟清这十六个字,以苍穹为镜,照沧海无穷,更显惟清胸襟之博大。”
蔡琰有些惊呆的夸赞道。
“那日月轮回,本是悬垂于高天,却从幽深的海底升起又沉落;灿烂星河遥远得不可触及,竟也在这涌动的潮汐间浮沉明灭,教人分不清究竟是海浪拥抱着星宿,还是浩瀚天河本就在沧溟之中流转。”
“拙作拙作,不过尔尔,昭姬夸得我不胜惶恐!”
江浩摆了摆手谦虚了一番,心中却感慨老曹有才华,不知道当有一天曹操读到这首诗时作何感想?
这首诗怎么道尽了我曹操的心声,江惟清真乃知己也?还是我感觉我的人生被人剽窃了?又或者是天下诗才占十斗,江浩独占八斗?
对于牛曹操,鉴于曹操开了牛他先例,江浩丝毫没有感觉愧疚和心虚,反而升起一个念头:别怕,老曹,苦日子才刚刚开始,等着我慢慢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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