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飞的目光转向营地另一侧,那聚集在一起的近千名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妇女时,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脑壳剧痛。
这些可怜的女子,都是被牛辅军从洛阳难民中掳掠来的良家妇女,是这场战争最无辜的牺牲品。
若是男丁,张飞二话不说,直接编入后备役,哪怕当个民夫搬运滚木礌石也好。
可是这些女人…
张飞打仗在行,冲锋陷阵眼都不眨,可管理安置这么多受惊的女子?
他完全是一片空白!
让她们帮忙守城?开什么玩笑。
让她们自行离开?外面兵荒马乱,函谷关前后都是乱军,出去就是羊入虎口。
留在城里?吃喝拉撒、安全秩序…想想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唉!”
张飞重重地叹了口气,那粗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愁苦的表情,他挠了挠头发,对着身边同样一脸茫然的副将嘟囔道:
“他奶奶的…这比打十个吕布还让人头疼!”
张飞正为那近千名女眷和两千俘虏焦头烂额,一个浑身尘土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声音带着惊惶:
“报,将军,不好了。内城西北角那处塬地眺望台…没…没打下来,上面有兵,看着很精锐。”
“什么?”
张飞豹眼圆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夜雷霆一击,内城各处望风披靡,怎会漏掉一处?
他迅速赶到地方,顺着斥侯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内城西北角,依托着天然的稠桑塬地势,赫然矗立着一座人工修筑的高耸眺望台。
何谓塬?
正是关中特有的地貌,四壁陡峭如削,顶部却平坦如砥。
这座眺望台就建在塬顶边缘,下方是数十级依着陡峭塬壁开凿的狭窄石阶,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刻,台上人影绰绰,约莫百余人,个个顶盔贯甲,手持强弓劲弩,寒光闪闪的箭簇正冷冷地指向下方张飞的部队。
他们阵型严整,无声地散发着一种与昨夜牛辅溃兵截然不同的肃杀之气。
张飞的心猛地一沉。
昨夜火光冲天,混乱异常,加上这眺望台位置偏僻独立,竟被他忽略了。
此刻在清冷的晨光下,这处制高点如同插在内城心脏的一根毒刺。
若置之不理,一旦吕布大军攻城,这百余精锐居高临下,箭矢如雨,或趁乱杀出,直捣自己后背……
后果不堪设想!
可若强攻?看着那陡峭得几乎垂直的石阶,张飞牙关紧咬。
就算能用人命堆上去,自己这仅剩的四百多疲惫之师,恐怕也要折损干净。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走到被捆成粽子、丢在一旁地上的牛辅跟前,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牛辅鼻子上,声如炸雷:
“牛辅,那坡上是什么鸟人?居然还有百来个带甲的精兵悍卒,身手看着不俗,给俺说清楚!”
牛辅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看着张飞那要吃人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道:
“将…将军息怒,那…那是蔡邕蔡中郎家的女儿,蔡琰蔡昭姬(后避司马昭讳改文姬)小姐,她…她们是中途在此歇息的。
那百余人,是蔡家豢养多年的亲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忠心耿耿,只听蔡小姐号令。”
“蔡琰?”
张飞浓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哦,原来如此!”
他瞬间明白了对方抵抗的关键,不是为董卓,也不是为牛辅,而是为了保护自家小姐。
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张飞不再理会牛辅,提着丈八蛇矛,大步走到那陡峭的塬壁之下,仰头对着高耸的眺望台,用他能控制的最“温和”的嗓门喊道:
“喂,台上可是蔡邕蔡中郎家的蔡琰小姐?莫要惊慌。俺乃大汉皇叔、平原县令刘玄德麾下,张飞张翼德。
俺大哥仁义着于四海,俺老张也断然不会害尔等性命,昨夜混乱,惊扰了小姐,还请见谅。如今内城已定,请小姐带人下来,俺保证你们安全无虞。”
随着张飞的喊声,眺望台边缘,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出现,走到了垛口前。
晨光仿佛格外眷顾她,金色的光线轻柔地洒落。
她身披一件雪白无瑕的狐裘,衬得肌肤胜雪。
弯眉如远山含黛,秀目似秋水凝波,樱唇不点而朱,天然带着一抹健康的嫣红。
未施脂粉的脸颊,在晨光下透出桃花般自然的粉晕。
几缕被寒风吹拂起的青丝,更添几分柔弱与风致。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清雅绝伦,如同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尚未散尽的硝烟和血腥的战场,却出现如此清丽脱俗的景象,强烈的反差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张飞仰着头,看得呆了。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但如此气质卓然、书卷气与灵秀完美交融的女子,平生仅见!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粗豪的脑海,瞬间生根发芽,再也挥之不去:
“俺的亲娘嘞,这…这只有俺惟清兄弟那样的神仙人物才配得上啊,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远在洛阳城内,正顶着寒风组织难民清理废墟的江浩,毫无征兆地连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一旁的关羽关切地递过水囊,丹凤眼中满是钦佩:
“惟清,可是受了风寒?千万保重身体,若无你运筹帷幄,这两万多百姓哪能有今日之气象。”
此刻的难民营,已非数日前惶惶不可终日的惨状。
在江浩近乎神迹般的调度下,秩序井然,人人眼中都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关羽所到之处,必有难民跪地感恩,甚至有人偷偷雕刻他的木像供奉,尊称:忠勇仁义护国护民关圣帝君,弄得这位义薄云天的关二爷颇有些赧然。
江浩揉了揉鼻子,笑道:
“无妨,许是昨夜没睡好。二哥,第一批物资船已发往乐安,此地事务也步入正轨。
当务之急,是向西每隔三十里设粥棚接应后续难民。只是…不知玄德公他们此刻行至何处?算算日子,也该有回音了。”
江浩倒没有因为难民的到来而手忙脚乱,这得益于他之前建立的规则制度,按照这套管理办法去做,大部分问题都能解决。
而粮草问题,这些天他在洛阳也暴富了,挖到不少金银财宝,但基本都用在了粮草上,借助糜竺的商业网络,在陈留、颍川还有冀州这些临近的地方大肆采购粮草。
别说两万余难民,即便二十万,十天半个月内也饿不死。
但他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异样,总觉得有什么“好事”在等着他,却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不久之后,他那位“热心肠”的三哥张飞,见他的第一句话会是石破天惊的一句:
“惟清!你要老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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