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夜色如墨。
正如张飞所料,吕布的队伍在距离关门仅剩八百步的地方,彻底陷入了停滞。
人困马乏,连凶悍的狼骑也累得抬不起胳膊。
更致命的是,为了轻装逃命,除了金银细软,辎重粮草乃至照明用的火把,几乎都被吕布下令丢弃了。
夜色深沉,伸手难辨五指,拆卸堵塞马车的工作变得异常危险和低效。
吕布望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关门,气得几乎咬碎钢牙,却也只能无奈下令:“就地休整,等天亮。”
而在他们后方,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
休息充足、饱餐一顿的张飞军,悄然行动起来。
五百精锐,动作迅捷无声,迅速套上了狼骑衣甲,张飞自己也套上了一件略显紧绷的校尉铠甲。
“都给俺记牢了,从现在起,俺们就是吕布麾下被打散的狼骑。
眼神要凶,嗓门要大,心里给俺绷紧了弦,谁要是露了馅,坏了大事,俺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出发。”
这支伪装成“败兵”的队伍,如同一条融入夜色的毒蛇,顺着难民让开的缝隙,朝着函谷关急速潜行。
沿途,难民们蜷缩在道路两旁,瑟瑟发抖,无人敢抬头直视这群浑身散发着血腥和煞气的“狼骑”,更无人敢阻拦。
张飞心中暗喜:“好,好得很。”
约莫两个时辰后,巍峨的函谷关城门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清晰起来。
出乎张飞的意料,那巨大的城门,竟然洞开着。
只有象征性的几个拒马歪斜地摆在门口。
函谷关守将是牛辅,董卓命他率领三千人马守函谷关,但这些时日,函谷关城门根本就关不上,太多人了。
起初,牛辅还让军士例行盘问下,但是仅仅一天,这个制度就执行不下去,还被数百位己方士兵一阵谩骂。
“断后士兵怎么办?”
“问尔母!(盘问你妈呢!)”
后来牛辅想了想,盘问会把洛阳难民和断后士兵的行军速度降低一半,确实在不应该,索性不盘问了,全部过关。
最少要等到吕布和李傕郭汜都过了以后,才锁住关卡,一一盘问(打秋风,索取贿赂)。
城墙上,值夜的守军稀稀拉拉,灯火昏暗,大部分人都倚着墙垛打盹,只有十来个身影在无精打采地巡逻。
张飞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两个带着并州口音的兄弟上前叫门,骗开城门后强攻。
可眼下这松懈到近乎不设防的状态……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脑中瞬间闪过另一个更大胆、更致命的计划。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用他能模仿出的最粗粝、最不耐烦的并州腔调,对着城楼上懒洋洋的守军喊道:
“喂,城楼上的兄弟,辛苦了。现在守关的是哪位将军当值啊?”
城楼上一个正打哈欠的士兵被这突兀的喊声惊得一哆嗦,探出头来,借着月光和火把,看到下面黑压压一群穿着狼骑衣甲的“自己人”,戒备心先去了大半,没好气地回道:
“还能有谁?牛辅牛将军呗,你们哪部分的?”
张飞心中了然,脸上堆起一丝假笑,继续喊道:
“原来是牛将军,俺们是吕将军麾下的,路上被那帮该死的追兵咬了一口,冲散了。他娘的,跑了一天一夜,累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后一个亲兵上前。
那亲兵费力地搬起一个在路上“顺手牵羊”得来的小木箱里面装满了沉甸甸、黄澄澄的金锭,走到城门洞下。
当然这也是他唯一的一箱金子,这还是跟江浩学的,金钱开道,快准狠。
“兄弟,一点心意,给值夜的弟兄们买点酒驱驱寒,吕将军体恤兄弟们辛苦。”
张飞的声音带着“诚挚”的感激。
城楼上下来的几个守军士兵,为首一个贼眉鼠眼的什长,看到箱子打开一条缝露出的金光,眼睛瞬间直了。
他咽了口唾沫,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哟,这位将军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
他一边假意推辞,一边手脚麻利地接过箱子,入手沉重,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了。
“多谢将军,多谢吕将军体恤,不知将军有何吩咐?小的们一定尽力。”
张飞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和善:
“吩咐不敢当。兄弟们实在是跑不动了,又累又饿。你看这城门也开着……俺们能不能进内城稍微歇歇脚?
就歇几个时辰,天一亮立刻就走,绝不耽误将军的事,保证安安静静的。”
那什长掂量着怀中金锭的分量,又看了看张飞身后那些“疲惫不堪”的“狼骑”,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警惕彻底被黄金压垮了。
他略一犹豫,想着内城地方大,这些人也翻不起浪,便点头哈腰道:
“这……按理说入夜了不该放人进内城……不过将军和兄弟们确实辛苦。
也罢,将军请进,只是千万记得,动作轻些,莫要吵醒了牛将军和营里的弟兄们,不然小的们可吃罪不起。”
张飞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脸上笑容更“真诚”了:
“放心,放心,俺们懂规矩。多谢兄弟通融,大恩不言谢。”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狼骑”们压低声音:
“兄弟们,动作都轻点。进内城休整,明日一早赶路,谁要是敢吵醒了牛将军,军法从事。”
“诺。”
众人齐声低应。
在那位被黄金彻底收买的什长热情的引领下,张飞带着他的五百“狼骑”,大摇大摆地穿过了函谷关那高大深邃的城门洞。
一入关内,张飞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迅速扫视四周。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狂喜。
函谷关的防御体系比他预想的还要理想!
主体关城,就是他们刚刚通过的城门楼区域,高耸坚固,是扼守大道的咽喉。
而在主体关城的左侧,依托山势,修建着一片相对开阔的营地区域——内城。
这里是守军驻扎、生活、囤积部分粮草的地方。
两者虽有连接,但中间有墙垣隔开,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后勤堡垒。
张飞脑中瞬间推翻了原本夺取关口的计划。
强攻关口固然能一时得手,但天亮会陷入内城守军、后方函谷道关隘守军以及关外随时可能涌来的吕布、李傕郭汜部队的三方夹击。
自己这五百人,再精锐,箭矢滚木礌石耗尽之后,就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但内城不同!
它就像整个函谷关防御体系的心脏侧翼,一旦拿下内城,就等于:
掐断了主体关城和后方关隘最重要的粮草、水源补给点,守军立刻断粮断水。
还隔绝了主体关城与内城守军的联系, 形成分割包围之势。
只需重点防守内城面向关内左侧的那一段相对较短的城墙,五百精兵依托城墙,足以坚守。
而大哥刘备的大军,三四天内,必至。
更让张飞几乎笑出声的是,内城的防守,比主体关城还要松懈。
城墙上的守军哨位形同虚设,营房内鼾声如雷,只有寥寥十几个巡逻兵,也多是睡眼惺忪,敷衍了事。
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只有一次,一旦不成,牛辅有了防备,外面还有许多并州狼骑和西凉铁骑,内外夹击之下,他这五百弟兄都要全军覆没在这。
张飞强压住内心的狂涛骇浪,脸上依旧维持着“疲惫”和“感激”。
他再次“真诚”地谢过那位贪财的什长,目送他心满意足地抱着金箱离开。
当那什长的背影消失在营房拐角,张飞脸上的疲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猛虎出柙般的凶悍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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